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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咔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如同瘟疫般在宏伟的回廊中急速蔓延。

两侧那由无数神魔尸骸熔铸而成的巨墙上,越来越多的“尸体”开始蠕动、挣扎!它们被暗金色凝固物质束缚的肢体扭曲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洞的眼窝中,幽蓝的鬼火疯狂跳动,齐刷刷地“锁定”了回廊中那两个突兀的、散发着鲜活生命气息的存在!

冰冷、贪婪、凝聚了万古死寂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将玄夜淹没!

他背脊冰凉,血瞳因极致的危险而缩成了针尖大小!面对一两个净坛使者,他尚可搏命,但眼前……是无数!是根本望不到尽头的、正在苏醒的亡者大军!这根本就是一场注定被碾碎的绝望!

逃!必须立刻逃!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炸响!

他猛地一把抄起地上昏迷的赤瞳,将她死死箍在怀中,甚至来不及辨别方向,凭借着对死亡威胁最直接的感应,选择了那恶意似乎稍弱一些的——回廊的右侧深处!发力狂奔!

他体内的力量因恐惧和求生欲而疯狂运转,暗红色的血煞之气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尾迹,如同黑暗中最醒目的靶子!

就在他启动的下一秒——

轰隆!咔嚓!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无数骨骼碎裂的脆响,左侧墙壁上,一具最为靠近、形似巨猿的骸骨,率先彻底挣脱了暗金色物质的束缚!

它那庞大的、由无数碎骨拼接而成的身躯重重砸落在铺满残骸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它晃动着巨大的颅骨,眼窝中的幽蓝鬼火熊熊燃烧,死死盯住逃窜的玄夜,发出一声无声却震颤灵魂的咆哮,四肢着地,如同疯狂的野兽般猛追而来!

它的动作,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轰隆!轰隆隆!

越来越多的尸骸挣脱束缚,如同下饺子般从两侧巨墙上砸落!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保持着类人形态,手持着由自身骨骼凝聚而成的残破武器;有的则彻底化为扭曲的怪物,多肢爬行,利齿森然;甚至还有一些半透明的、由纯粹怨念能量构成的幽灵状存在,发出凄厉的尖啸,穿透实物,扑掠而来!

亡者的大军,苏醒了!

整条回廊瞬间化作了死亡的狩猎场!无数幽蓝的鬼火在黑暗中疯狂闪烁、移动,如同地狱中苏醒的星辰!骨骼摩擦声、无声的咆哮声、能量穿梭的尖啸声……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曲死亡的狂欢!

玄夜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背着一个人,在铺满战争残骸的地面上疯狂奔逃!他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凭借感知躲避着从身后和两侧袭来的攻击!

一道惨白的骨矛贴着他的耳畔掠过,狠狠钉在前方的地面上,矛尾剧烈震颤!

一只完全由阴影构成的利爪从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扫过,带起的阴风让他头皮发麻!

更多的攻击如同雨点般落下!他只能拼命闪转腾挪,依靠着本能和那不完全受控的臂甲之力进行格挡!

嘭!

一只巨大的骨掌狠狠拍在他匆忙凝聚的暗红护盾上,护盾瞬间爆碎!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拍得向前飞扑出去,重重砸落在地,怀中的赤瞳也险些脱手!

“噗!”他喷出一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还不等他爬起,更多的亡骸已经蜂拥而至,狰狞的骨爪和能量攻击眼看就要将他彻底淹没!

“滚开!!!”

死亡的威胁彻底激发了玄夜骨子里的凶性!他眼中血芒爆闪,一直被压制的、源自臂甲的暴戾力量再次失控般涌出!

他覆盖着臂甲的右拳狠狠砸向地面!

轰!

一股狂暴的血煞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冲得最前的几具亡骸瞬间被震得四分五裂,骨骼碎片四处飞溅!

但更多的亡骸毫不停滞,踏着同伴的碎片,再次涌上!它们无穷无尽!

玄夜趁机爬起,再次狂奔!他一边跑,一边疯狂挥动右臂,一道道凝练的血煞刃芒撕裂空气,将扑近的亡骸斩碎!但每一次攻击,都让那嗜血的欲望更加侵蚀他的理智,也让臂甲中那股冰冷的远古意志更加躁动!

杀戮!吞噬!毁灭!

疯狂的念头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几乎要放弃逃跑,转身与这亡者大军血战到底!

就在他理智即将彻底被淹没的刹那——

“左…侧…第三…具…蛇形…骸骨…”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纤细的丝线,艰难地传入他几乎被杀戮填满的脑海!

是赤瞳!她竟然在深度昏迷中,再次凭借那诡异的“观命”本能,发出了指引!

玄夜血红的瞳孔猛地一凝,强行压下一丝疯狂,目光扫向左侧墙壁!

果然,在无数蠕动的尸骸中,有一具相对完整、呈现出巨蛇缠绕姿态的苍白骸骨!与其他亡骸不同,它眼窝中的幽蓝鬼火并未看向他们,而是…死死地盯着回廊更深处的某个方向!它的骨骼微微震颤,似乎在与某种更深层的束缚抗衡,对近在眼前的“血食”反而兴趣不大!

就是那里!

玄夜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改变方向,如同血色的箭矢,朝着那具蛇形骸骨下方的区域猛冲过去!

他的动作立刻吸引了更多亡骸的注意,攻击更加密集!

噗嗤!

一道阴影能量擦过他的大腿,带走一大片皮肉,鲜血淋漓!

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个目标!

就在他即将冲到的瞬间——

那具蛇形骸骨似乎终于挣脱了最后的束缚,庞大的蛇躯猛地从墙上弹射而出,张开完全由肋骨构成的、狰狞的巨口,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当头噬下!

前后夹击!绝境!

玄夜瞳孔中闪过疯狂的厉色,不闪不避,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右臂,覆盖着臂甲的拳头如同血色流星,自下而上,悍然轰向蛇颅的下颚!

以攻对攻!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能量风暴肆虐!

那蛇形亡骸的下颚骨骼瞬间布满裂纹,庞大的头颅被砸得向上扬起,发出无声的痛楚嘶鸣!

而玄夜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发麻,再次吐血,借着这股力量,猛地向前一窜,险之又险地从蛇躯下方滚了过去!

就在他滚过蛇形亡骸原本所在墙壁位置的刹那——

他感觉到身下的地面…似乎…微微向下凹陷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机械转动声从地下传来!

咔嚓!

以那蛇形亡骸挣脱后留下的墙根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地面,那些铺满的战争残骸突然向下塌陷、滑落,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洞口!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泥土气息的风从洞内涌出!

赤瞳指引的…是一条生路?!

玄夜心中狂喜,根本来不及多想,抱着赤瞳,就要向那洞口跃下!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再生!

那具被他击伤下颚的蛇形亡骸,似乎被彻底激怒!它那庞大的骨躯猛地缠绕收缩,眼窝中的幽蓝鬼火骤然变成了诡异的赤红色!

它放弃了吞噬,巨大的蛇尾如同恐怖的巨鞭,携带着万钧之力和浓郁的死亡煞气,狠狠地…抽向了那刚刚露出的洞口边缘!它竟是要毁掉这条通道!

与此同时,周围更多的亡骸已经扑至,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

上有骨尾轰击,四周有亡骸围剿,下有唯一的生路……

玄夜陷入了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眼看那巨大的骨尾就要砸落,将洞口彻底封死……

玄夜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疯狂,他猛地将怀中昏迷的赤瞳,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那黑黝黝的洞口抛去!

“活下去!”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然后猛地转身,将覆盖着臂甲的右臂横在身前,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包括那极度危险的、源自臂甲本源的暴戾能量——毫无保留地疯狂燃烧、爆发!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盾,硬抗蛇尾一击和无数亡骸的围攻,为赤瞳争取那坠入生路的刹那时间!

暗红色的血焰冲天而起,将他映照得如同浴血的修罗!

他燃烧生命的最后光芒,在这亡者回廊的绝望黑暗中,绽放出短暂却无比刺眼的……疯狂与决绝!

“来吧!!!”

他对着汹涌而来的死亡洪流,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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