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状星云的光芒带着诡异的蓝绿色,像一块被打翻的调色盘泼洒在天鹅座的悬臂上。拾穗者号(林邪为飞船新取的名字)的舷窗上,正映着星云中心那颗旋转的中子星——它每秒钟自转30次,发出的脉冲信号像宇宙的心跳,在舱内的仪器上化作规律跳动的波纹。
“星轨节点的信号就在中子星的吸积盘边缘,”老麦盯着探测仪,眉头拧成疙瘩,“但那里的引力场强得离谱,飞船的反重力系统最多撑半小时,超时就会被撕碎。”
林邪的手背泛起星轨符号的淡金光晕,与中子星的脉冲频率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他调出三维星图,指尖在虚拟星轨上滑动:“星轨网络在蟹状星云的节点,应该是利用了中子星的脉冲能量作为动力源。你看这些符号的排列,和脉冲信号的波形完全吻合。”
老周裹着保温毯坐在副驾,怀里抱着那个泛黄的笔记本,此刻正指着其中一页:“这是当年守路人画的草图,说节点藏在‘光与影的夹缝里’。我琢磨了三十年,总觉得是说吸积盘的明暗交界带——那里既有中子星的辐射光,又有星云尘埃投下的阴影。”
拾穗者号缓缓驶入蟹状星云,飞船外壳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星云里的高能粒子不断撞击船体,在金属表面留下淡绿色的灼痕。林邪紧握着操纵杆,将能量集中到护盾系统:“老麦,给反重力引擎预热,抵达交界带就启动最高功率。”
“收到!”老麦的额头渗着汗,“但我得提醒你,上次在银心附近,反重力系统过载差点炸了,这次……”
“这次有星轨符号帮忙。”林邪抬手按在控制台的感应区,手背的符号光芒涌入仪器,飞船的震颤竟奇迹般减轻了,“它们在和中子星的脉冲共鸣,相当于给飞船加了层‘引力滤镜’。”
半小时后,拾穗者号抵达吸积盘的明暗交界带。这里的景象如同幻境:一侧是中子星喷发出的高能粒子流,呈现出耀眼的蓝白色;另一侧是星云尘埃形成的暗黑色漩涡,两种极端的色彩在交界处拧成螺旋状的光带。
“节点就在那道光带里!”老周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光带中心一块悬浮的菱形晶体,“和草图上的一模一样!”
那晶体约有一人高,表面刻满了星轨符号,正随着中子星的脉冲旋转,每转一圈,符号就亮起一层——显然是在吸收脉冲能量。林邪穿上特制的抗引力宇航服,检查了腰间的能量绳:“我去激活它,你们在船上待命,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刻拉我回来。”
跳出飞船的瞬间,林邪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引力场在这里形成了复杂的漩涡,时而将他推向中子星,时而又将他抛向星云深处。但手背的星轨符号突然爆发出强光,形成一道金色的力场,像只稳定的锚,让他能在引力乱流中稳步靠近晶体。
晶体周围的光带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老周说那是“守路人的遗物”——当年试图激活节点的人留下的飞船残骸。林邪的指尖触到晶体表面时,符号像活过来一般,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与他手背的符号连成一片。
“用老周给的金属牌!”老麦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炸响。
林邪掏出那块磨损的金属牌,按在晶体顶端的凹槽里。刹那间,整个蟹状星云仿佛被点亮了——晶体爆发出的光芒顺着星轨符号蔓延,将高能粒子流和尘埃漩涡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那些漂浮的金属碎片被光网牵引,化作光网的节点,发出细碎的闪光。
“星轨网络在自我修复!”老麦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看屏幕,之前激活的所有节点都亮了,正在和这里共鸣!”
林邪抬头望去,银河系的各个角落都亮起了星轨的光芒,从银心到猎户座旋臂,从遗忘星环到紫罗兰旋臂,无数道光束在宇宙中交织,最终汇入蟹状星云的光网——这张网覆盖了大半个银河系,像一件用星光织成的披风,轻轻包裹着那些曾经被遗忘的节点和守路人的记忆。
就在这时,晶体突然剧烈震颤,老麦在通讯器里大喊:“引力场突然增强!是中子星的脉冲异常!”
林邪被一股巨力扯向晶体深处,眼看就要被吞噬,手腕上的能量绳突然绷紧——是老周!老人不知何时也穿了宇航服,正和老麦一起在飞船上奋力拉绳。“别松手!”老周的声音嘶哑却有力,“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救我的!”
林邪借着拉力往外退,晶体的光芒却在此时涌入他的身体,星轨符号像烙印般刻进他的骨骼,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守路人在矿道里刻下符号,父亲在紫晶丛中埋下能量源,伊莱亚斯上将在星尘中点燃信号弹……这些画面最终汇成一句话,在意识深处回响:“星轨从不是一个人的路,是千万人的脚印。”
被拉回飞船的刹那,林邪回头望了一眼——蟹状星云的光网已经稳定,那些金属碎片在光网中化作闪烁的星点,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老周递来一杯热饮,指腹轻轻摩挲着笔记本上的合影:“你看,我们都成了星轨的一部分。”
拾穗者号驶离蟹状星云时,舷窗外的光网仍在闪烁。林邪的手背不再浮现符号,它们已经融入血脉,化作一种更深沉的力量——就像那些守路人从未真正离开,只是化作星轨的一部分,在宇宙的长夜里,继续编织着文明的光。
下一个节点在仙女座星系的边缘,老麦已经在导航上标出了路线。林邪握着操纵杆,感觉整个银河系的脉动都在掌心流淌,他知道,星轨的织网之路还很长,但每一步,都踩着前人的脚印,向着更辽阔的宇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