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刀影初现·血雾锁深山
第五回：鬼市谜案刀光现 十不抢律遇血劫
开封城的清晨被薄雾笼罩，运河上的船只若隐若现，码头上已经响起劳工的号子声。刘虎站在窗前，手中紧握着那份义军名单，仿佛握着一团火。
“这份名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薛晚晴轻声说，”李长老说，这上面有十七省义军联络人的信息，若是落入清廷之手…”
她的话没说完，但刘虎明白其中的分量。这不仅仅是几个名字，而是成千上万条人命，是整个反清复明运动的命脉。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开封。”刘虎下定决心，”这里也不安全了。”
李青山为他们准备了新的身份文牒和盘缠，又派了两个得力手下护送他们出城。临行前，老者郑重地交给刘虎一个锦囊：”遇到危难时打开，或可救急。”
出城的过程异常顺利，守城兵丁对文牒只是粗略一看就放行了。但越是这样，刘虎心中越是不安。
果然，离开开封十里，来到一处荒凉的河滩时，护送他们的两个义军弟兄突然停下脚步。
“刘兄弟，薛姑娘，我们就送到这里了。”年长些的汉子拱手道，”前面有船接应，会送你们过河。”
刘虎正要道谢，却见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心中警兆顿生，下意识地侧身一闪。
一支袖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身后的柳树上。箭镞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你们！”薛晚晴惊呼，鸳鸯刀已然出鞘。
两个”义军”哈哈大笑，撕去外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胸前绣着狰狞的鬼面图案。
“幽冥教！”刘虎心中一沉。
为首的汉子冷笑道：”刘虎，交出名单，饶你不死！”
刘虎握紧关山刀：”你们怎么知道名单的事？”
“这你就不用管了。”汉子一挥手，”动手！”
从芦苇丛中又冲出十余名幽冥教徒，将二人团团围住。这些人显然都是高手，出手狠辣，配合默契。
刘虎和薛晚晴背靠背应战，刀光闪烁，血花飞溅。但敌人越来越多，仿佛杀之不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薛晚晴急道，”我们必须突围！”
刘虎猛然想起李青山给的锦囊，急忙取出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写着三个字：”鬼市，老金。”
老金？那个哑巴铁匠？他也在开封？
就在这时，河面上突然传来号角声。一艘快船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龙二！
“贤弟莫慌！龙二来也！”龙二大喝一声，纵身跃上岸来，双刀如蛟龙出海，瞬间砍翻两个幽冥教徒。
幽冥教众人见龙二到来，顿时阵脚大乱。为首的汉子吹了声口哨，教徒们迅速退入芦苇丛，消失不见。
“龙兄！你怎么来了？”刘虎又惊又喜。
龙二收刀入鞘，面色凝重：”我在黄河边接到消息，说幽冥教在开封布局害你们，就急忙赶来。幸好还算及时。”
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皱眉道：”幽冥教竟然渗透进了义军内部，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薛晚晴问：”龙帮主可知老金的下落？”
龙二点头：”老金在开封鬼市经营一家铁匠铺，实际上是我们的联络点。你们随我来。”
三人登上快船，顺流而下。龙二告诉刘虎，那日黄河渡口分别后，他且战且退，最终跳水逃生。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调查幽冥教的动向。
“幽冥教死灰复燃绝非偶然。”龙二沉声道，”背后有朝廷大人物支持，目的就是要剿灭各地义军。”
船行半日，来到一处偏僻的河湾。岸边是个荒废的小码头，几艘破船随波荡漾。龙二引着二人上岸，穿过一片乱坟岗，来到一处山洞前。
山洞入口被藤蔓遮掩，十分隐蔽。进入洞中，却是别有洞天。里面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俨然是个地下集市。
“这就是开封鬼市。”龙二低声道，”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在这里可以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也能打听到任何消息。”
鬼市中人来人往，个个行色匆匆。有的蒙面遮容，有的奇装异服。摊位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从古董字画到兵器毒药，从官府文书到江湖秘闻，应有尽有。
龙二带着二人来到一处铁匠铺前。铺子不大，炉火正旺，一个驼背老人正在打铁，正是老金！
老金见到三人，眼中闪过惊喜。他急忙将三人引入内室，关好门窗，这才比划着手势询问。
龙二解释道：”老金问你们怎么来开封了。”
刘虎简单说明来意，并取出李青山给的纸条。老金看了纸条，面色凝重，比划了一番。
龙二翻译道：”老金说，鬼市最近来了很多生面孔，都在打听一份名单。幽冥教悬赏千金要取你们性命。”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老金脸色一变，示意三人躲到后院的地窖里。
透过地窖的缝隙，他们看到几个黑衣人闯进铺子，为首的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
“老金，听说你今天接了单大生意？”中年人冷声道，”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老金摇摇头，比划着手势表示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中年人冷笑：”别装傻！有人看见那两个人进了你的铺子！”他一挥手，”搜！”
黑衣人们开始翻箱倒柜。老金突然抄起铁锤，一锤砸在炉子上，火星四溅。趁乱，他猛地推开后门，向外跑去。
“追！”中年人喝道。
地窖中的三人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行动。等到外面安静下来，他们才悄悄出来，只见铺子已被翻得一片狼藉。
“老金有危险！”刘虎急道。
龙二沉吟片刻：”我知道老金可能去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三人避开人群，来到鬼市深处的一处僻静角落。这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庙，供奉着一尊面目模糊的神像。龙二在神像底座某处按了一下，墙壁悄然滑开，露出一个暗道。
暗道通向一间密室，老金果然在里面，正在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见到三人，他松了口气。
龙二问：”那些是什么人？”
老金比划着回答。龙二脸色越来越凝重：”是血鹰卫！他们竟然也混进鬼市了。”
薛晚晴惊道：”血鹰卫和幽冥教难道是一伙的？”
老金摇摇头，又比划了一番。
龙二翻译：”老金说，血鹰卫和幽冥教表面合作，实则各怀鬼胎。血鹰卫要的是名单，幽冥教要的是刘虎的命。”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那个阴鸷中年人去而复返，身后跟着更多黑衣人。
“果然在这里！”中年人冷笑，”龙二，你果然背叛了大人！”
龙二怒道：”崔九！你这条朝廷走狗！”
刘虎这才认出，这个中年人正是那日在黄河渡口见过的崔九！只是此刻他换上了血鹰卫的服饰，气势更加阴狠。
崔九一挥手：”格杀勿论！”
密室中顿时展开激战。空间狭小，双方都施展不开，战斗更加凶险。刘虎的关山刀在这里难以发挥威力，反而薛晚晴的鸳鸯短刀更加灵活。
老金突然从墙角抽出一把厚重的金丝大环刀，刀身嗡鸣，气势惊人。他虽不能言，但刀法凌厉无比，瞬间砍翻两个黑衣人。
崔九见状，喝道：”用网！”
黑衣人撒出几张特制的金丝网，网上挂着倒钩和铃铛，十分难缠。刘虎和薛晚晴都被网住，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危急关头，龙二突然吹了声口哨。从暗道的另一个出口涌出十余名黄河帮众，与血鹰卫战在一起。
崔九见势不妙，虚晃一招，喝道：”撤！”
血鹰卫迅速退走，留下几具尸体。老金上前检查尸体，从一人怀中搜出一块腰牌，面色大变。
龙二接过腰牌，也脸色骤变：”这是…巡抚衙门的通行令！”
刘虎心中一震：”升允的人？”
老金比划着解释。龙二沉声道：”老金说，崔九不仅是血鹰卫统领，还是升允的心腹。这次他是奉命而来，不仅要名单，还要…薛姑娘的命。”
薛晚晴惊愕：”我？为什么？”
老金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比划了几个手势。
龙二翻译时声音有些颤抖：”老金说…薛姑娘，你是升允的私生女。”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薛晚晴踉跄后退：”不…不可能！”
老金继续比划，龙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老金说，二十年前，升允在陕西任职时，与薛家小姐有染，生下一女。后来升允升迁进京，薛家小姐郁郁而终，那个女婴被薛家收养，就是你…”
薛晚晴瘫坐在地，面无人色。刘虎急忙扶住她：”薛姑娘！”
崔九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薛晚晴！升允大人有令，只要你交出名单，回归薛家，往事可一概不究！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薛晚晴猛地站起，眼中燃起怒火：”回去告诉升允！我薛晚晴宁可死，也不会认贼作父！”
外面沉默片刻，接着传来崔九的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放箭！”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众人急忙躲避。老金突然推开一堵暗墙：”快走！这里有条密道！”
众人急忙进入密道，老金最后一个进入，正要关闭暗门，一支弩箭射来，正中他的后心！
“老金！”龙二惊呼，急忙扶住他。
老金摇摇头，比划着让他们快走，自己则奋力关上暗门，将追兵挡在外面。
密道中，众人心情沉重。老金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沿着密道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出口。外面是荒郊野外，远处可见开封城的轮廓。
龙二沉痛地说：”老金他…恐怕凶多吉少了。”
薛晚晴依然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刘虎握住她的手：”薛姑娘，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薛晚晴，是那个救过我性命的薛姑娘。”
薛晚晴抬起头，眼中含泪：”谢谢你，虎子。”
龙二查看四周后说：”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河南。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暂避风头。”
“什么地方？”刘虎问。
“少林寺。”龙二道，”寺中有我一位故交，可以信任。”
三人不敢走大路，专挑山林小径。一路上，刘虎注意到薛晚晴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独自发呆。他知道身世之谜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第三天傍晚，他们来到嵩山脚下。远处少林寺的钟声悠扬传来，让人心神稍定。
在山脚的一家小客栈歇脚时，龙二打听来的消息让他们心惊：开封全城戒严，到处张贴着通缉他们的海捕文书；幽冥教和血鹰卫联手，悬赏万两要他们的项上人头。
“看来河南也不能待了。”龙二叹道，”我们必须尽快去少林寺。”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客栈外突然传来马蹄声。透过窗缝，他们看到一队官兵正在盘查过往行人，为首的正是崔九！
“这么快就追来了！”刘虎心惊。
龙二当机立断：”从后门走！”
三人悄悄从后门溜出，却被埋伏在那里的幽冥教徒堵个正着。为首的正是那日在黑风口交过手的幽冥教头领。
“刘虎，我们又见面了。”头领冷笑，”这次看你们往哪逃！”
前有幽冥教，后有血鹰卫，形势万分危急。龙二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拉响引信。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莲花图案。
“少林信号箭！”幽冥教头领惊呼，”快动手！”
但为时已晚，从少林寺方向传来急促的钟声，很快，数十名武僧手持棍棒飞奔而来。
幽冥教和血鹰卫见势不妙，急忙撤退。崔九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带着人马离去。
一个中年僧人来到三人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龙施主，方丈有请。”
在少林寺的禅房中，三人见到了方丈大师。大师年过花甲，目光慈祥却隐含精光。
“龙施主，多年不见。”方丈微笑道，”这二位是？”
龙二介绍道：”这位是刘虎，关山刀刘家的传人；这位是薛晚晴，薛家刀传人。”
方丈目光在薛晚晴身上停留片刻，轻轻叹息：”薛姑娘，你的事老衲已有耳闻。世事无常，还望你看开些。”
薛晚晴合十回礼：”多谢大师开导。”
方丈又对刘虎说：”刘施主，令尊与老衲有过一面之缘。关山刀侠义之名，老衲久仰。”
刘虎急忙还礼：”大师过奖。”
方丈沉吟片刻，道：”如今外面风声鹤唳，三位可在寺中暂避。但少林乃佛门清净地，不宜久留。老衲建议三位前往山西，那里有座古墓，或许能助你们解开当前困局。”
“古墓？”刘虎疑惑。
方丈点头：”那是刀客一族的圣地，藏着许多秘密。你们到那里，自然明白。”
他取出一块古玉递给刘虎：”这是信物，守墓人见到自会接待。”
在少林寺歇息三日后，三人决定前往山西。临行前，方丈特意嘱咐：”此行凶险，务必小心。幽冥教和血鹰卫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刚离开嵩山地界，他们就发现被人跟踪了。跟踪者十分狡猾，始终保持距离，显然是在等待援兵。
龙二决定兵分两路：他引开追兵，刘虎和薛晚晴直奔山西。
分别时，龙二郑重地对刘虎说：”贤弟，记住你爹的遗愿。刀客一脉，就靠你传承了。”
刘虎重重点头：”龙兄保重！”
带着方丈给的地图，刘虎和薛晚晴一路向北。越是往北，地势越是险峻，人烟越是稀少。
途中，他们经过一个荒废的村庄。村中空无一人，只有野狗在废墟中觅食。在一处破庙的墙上，他们看到了血鹰卫留下的标记——一只展翅的血鹰。
“他们来过了。”薛晚晴声音颤抖。
刘虎握紧刀柄：”看来方丈说的古墓，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方丈所说的地点——太行山深处的一处山谷。谷中云雾缭绕，古木参天，十分隐蔽。
按照地图指示，他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若非特意寻找，根本难以发现。
进入山洞，里面漆黑一片。刘虎点燃火把，只见洞壁上刻着古老的图案和文字，似乎记载着刀客的历史。
继续深入，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有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典籍。
刘虎上前，只见典籍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刀客祖训”。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里面记载着刀客的起源、规矩和传承。在最后一页，他看到了熟悉的字迹——是父亲的手笔！
“余奉祖命，守护此典。刀客一脉，源远流长。自唐至今，代有传人。今清廷暴虐，民不聊生，刀客当以救民水火为己任…”
后面记载着刀客的”十不抢七不夺”规矩，以及历代刀客的抗清事迹。最后是一段警示：
“近日发现幽冥教死灰复燃，其首领疑似朝廷大员。刀客中人或有叛徒，务须警惕。若余遭遇不测，后来者当继承遗志，光大刀客门楣…”
刘虎看得心潮澎湃。原来父亲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突然，洞口传来脚步声。刘虎急忙收起典籍，握刀戒备。
进来的是个白发老者，手持长明灯，正是古墓的守墓人。老者见到刘虎，眼中闪过惊喜：”你终于来了。”
“前辈认识我？”刘虎疑惑。
老者笑道：”我与你父是故交。他前几日托梦于我，说你会来此。”
他看向薛晚晴，神色变得复杂：”薛姑娘，你也来了。”
薛晚晴施礼道：”前辈知道我的事？”
老者叹息：”你的事，说来话长。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他话音未落，洞口突然传来巨响！巨石滚落，封住了出口。
“不好！”老者变色，”他们找到这里了！”
从洞穴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影，冷笑道：”没错，我们找到这里了。刘虎，薛晚晴，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火把照亮来人的面容，刘虎和薛晚晴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竟是——龙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