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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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厅长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许。
“恭喜你啊，江念同学！你在国家级物理竞赛中斩获了金奖！还在全国青少年机器人编程大赛中勇夺一等奖！这已经是顶尖人才的水平了！”
“更令人振奋的是，你以738分的惊人成绩，是我们省当之无愧的理科状元！天才啊！你简直太优秀了！”
听完厅长的赞叹，整个宴会厅死寂一片。
所有宾客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角落里的女孩。
省状元？物理竞赛金奖？编程大赛一等奖？
这些耀眼的光环，竟然都集中在这个刚刚被江父称为“不值一提”、“丢人”的女孩身上？
王厅长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转身对着脸色精彩纷呈的江父江母，语气带着由衷的感叹。
“江总，江夫人！你们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了不起啊！我们省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全面的顶尖人才了！”
他大手一挥，指向身后那群同样眼神热切、捧着精致文件夹的招生老师们。
“看看！看看！这些可都是国内所有顶尖高校的招生负责人！清北、中科大、复旦、上交、浙大……都来了！”
“他们今天可不是来参加宴会的，是专程为了抢你女儿江念来的！录取通知书都带来了，专业随便挑！全额奖学金、顶尖导师资源、实验室优先使用权……所有资源都为你敞开大门！”
“江念同学，你想上哪所大学，今天就可以签！”
这从天而降的荣耀，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江家每个人的脸上。
江父江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尴尬、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苍白。
江明宇和江明哲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眼神里充满了荒谬感。
那个之前醉酒发问的宾客，此刻酒似乎醒了大半。
他指着江家人，带着浓浓的嘲讽。
“哎哟喂！江总，您这穷亲戚可太有出息了啊！省状元！金奖！一等奖！啧啧啧……”
“这哪里是穷亲戚，这分明是金凤凰落在你们江家梧桐树上了！”
“可惜啊，有人眼瞎，错把珍珠当鱼目咯！”
他的话像毒针，刺得江父江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赤裸裸的讽刺，将他们方才的鄙夷和撇清衬托得无比愚蠢可笑。
“不！不可能！”
江雨薇脸上精心维持的柔弱甜美彻底碎裂，只剩下扭曲的震惊和无法接受的疯狂。
她冲上前几步，指着我对王厅长和那些招生老师喊道。
“厅长叔叔！各位老师！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她……她是我姐姐没错，可她上一次高考只考了100多分啊！”
“她是从乡下穷地方来的！国家级竞赛？机器人编程？那需要多少资源投入？需要多少名师指导？需要多少钱？她怎么可能？！她连像样的电脑都没有！你们肯定认错人了！”
她急切地想要推翻这颠覆她认知的一切。
“对啊！厅长！”
江明宇急切地附和，“她之前确实只有100多分！这……这进步也太离谱了！总不会是……”
他后面的话没敢明说，但“作弊”两个字已经呼之欲出。
江明哲也立刻帮腔。
“没错！这成绩跨度，根本不合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父江母仿佛找到了台阶，脸上瞬间布满寒霜。
江母更是厉声呵斥，直接给我定了罪。
“江念！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高考你也敢作弊？！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你这是要把我们江家的脸都丢尽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急于撇清的狠厉。
王厅长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江家众人激动的嘴脸，最后落在我平静无波的脸上，瞬间就明白了我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是怎样的地位。
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质疑。
“作弊？荒谬！”
他环视全场，掷地有声。
“江念同学高考只考了100多分，那是因为她只考了一门！就被她那对养父母，强行锁在家里，剥夺了继续考试的权利！”
“我们厅里和公安部门联合调查过她的过往成绩，非常稳定，在竞争最激烈的山河四省联考中，她一直是前三名！这个成绩的含金量，在座的各位教育界的同仁，应该比谁都清楚！”
只考了一门？
山河四省联考前三？
那是什么地狱难度？
含金量之高，京市的学生根本无法想象！
“只考了一门……”江母喃喃自语，脸色煞白。
江父的震惊很快被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取代，他猛地看向我，语气带着惯有的质疑。
“就算你以前成绩好，那对乡下夫妻为什么偏偏在高考时锁你？”
“他们难道不知道高考对你多重要？”
“这说不通！”
一直沉默的我，对这个家是彻底的失望了。
冷笑一声。
“重要？”
“在他们眼里，我唯一的重要就是能换多少钱！但凡你们要是关心我一点，认真调查过我以前的生活，你们就会知道，他们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参加高考，是为了第二天就把我绑去嫁给一个五十多岁、死了两任老婆的老男人！用我的彩礼，给他们那个叫‘耀祖’的宝贝儿子盖房、娶媳妇儿！”
我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江雨薇瞬间惨白的脸，以及江家父母惊疑不定的神情，抛出了更重磅的炸弹。
“而且，他们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雨薇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被戳破的恐慌。
“什么意思？”
我盯着她，语气冰冷。
“江家人找到我那个所谓的家时，那对夫妻脸上没有半分亲生骨肉被找到的惊讶或者不舍，只有满满的要钱的算计！”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从小虐待我，为什么把我当牲口一样使唤，为什么迫不及待要卖掉我……就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养着我，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卖个好价钱！”
江父江母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江雨薇。
江雨薇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这副心虚到极点的样子，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江父身体晃了晃，指着江雨薇，声音颤抖。
“你早就知道？你亲生父母……”
江雨薇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
“爸爸妈妈，你们别信她！她想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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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你知道呀。”
我打断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只是说，他们知道。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或许，你比我更加的清楚。”
江家人不是傻子，瞬间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巨大的欺骗感和耻辱感席卷而来，让他们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他们捧在手心十几年的珍宝，连同她身后的那对豺狼，一直在吸着他们亲生女儿的血！
“念念……”
江母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迟来的巨大愧疚和痛苦，她颤抖着伸出手。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我们被蒙蔽了……”
江父也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道歉的话。
“道歉？”
我轻轻摇头，后退一步，避开了江母伸来的手，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动作标准而疏离。
“江先生，江夫人。我非常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合法的身份，帮我逃离了那个魔窟。正因为有了这个身份，我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彻底改写自己的人生。这份‘帮助’，我铭记于心。”
我直起身，目光澄澈而坚定，再无一丝波澜。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我的未来，与江家无关。”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瞬间灰败绝望的脸。
转向王厅长和那些招生老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带着解脱和期待的笑容。
“王厅长，各位老师，我想好了。我选择清北大学。”
“好！太好了！”
清北的招生老师激动地一拍手。
“江念同学，欢迎你！手续我们马上帮你办！考虑到你家里的特殊情况，我们破例安排你今晚就可以提前入住学校宿舍！”
“谢谢老师！”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我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去收拾我那本就简单得可怜的行李。
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就在我提着行李箱走下楼梯，准备彻底告别这个地方时，别墅大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几位身着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
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江雨薇身上。
“江雨薇女士，我们怀疑你涉嫌组织高考作弊，非法获取国家秘密，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什么？！”
江父江母和江明宇、江明哲同时惊呼出声。
“不可能！你们搞错了！我女儿怎么会作弊！”
江母下意识地扑过去想护住江雨薇。
江明宇更是激动地挡在前面。
“警官！这一定是误会！我妹妹不可能做这种事！”
“误会？”
警官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拿出一台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
画面清晰地显示，高考前夜，江雨薇在一个隐蔽的咖啡馆角落，从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手中接过一个U盘，并支付了一沓厚厚的现金。
视频还捕捉到了U盘插入她私人电脑的瞬间，屏幕上正是标着“绝密”的高考试题文件！
“证据确凿！”警官收起平板，“带走！”
江雨薇彻底瘫软在地，被两名女警架了起来。
她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经过我身边时，她怨毒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被拖了出去。
这场精心准备的庆祝宴会，以江家颜面扫地、亲生女儿决裂、养女被捕而惨烈收场。
后来，我如愿进入了清北园，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那些复杂的公式、精密的仪器、浩瀚的星空，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江家父母打来过无数个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卑微、懊悔。
我接起，只是客气而疏离地简单问候，报个平安，便再无多余的话语。
迟来的深情，早已被他们亲手碾碎，比路边的野草还要廉价。
再后来，听说江雨薇被保释出来了。
是江明宇倾尽所有，甚至抵押了自己在公司的股份，才把她捞了出来。
这个一直对江雨薇怀有超越兄妹情愫的大哥，在家族崩塌、父母因双重打击双双住院后，终于不再掩饰他的占有欲。
江雨薇做不成江家的女儿，便顺水推舟，直接攀上了江明宇，妄想做江家的儿媳。
两人在车内激情作战的照片，被狗仔拍到，瞬间上了热搜。
江家不伦的消息传到了医院。
江父气得当场脑溢血，虽抢救回来却半身不遂，江母更是精神崩溃。
江明哲看着面目全非的家和大哥身边那个毁掉一切的女人，彻底心灰意冷，与江明宇大吵一架后，愤然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有人说在边境见过他，落魄潦倒。
失去了主心骨和主要经营者，加上江雨薇舞弊案带来的巨大负面影响和江明宇的肆意妄为。
曾经显赫的江氏集团迅速分崩离析，最终宣告破产。
豪宅、豪车悉数被拍卖抵债。
江明宇和江雨薇这对“苦命鸳鸯”，在挥霍完最后一点钱后，陷入了更深的泥潭。
为了维持奢靡的生活和填补江明宇沾染上的赌瘾，江雨薇最终被江明宇亲手推入了那个最肮脏的地方。
成为了风月场中明码标价的玩物。
而江明宇自己，也在一次追债冲突中被人打成重伤，落下终身残疾，最终流落街头，在某个寒冷的冬夜悄无声息地冻毙。
许多年后，当我作为国家顶尖航天动力项目最年轻的总工程师，站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巨大的观测台上。
亲眼看着凝聚着我们团队无数心血的火箭划破长空，直刺苍穹时，璀璨的尾焰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我脚下这片坚实的土地。
这一刻，星辰大海才是我的征途。
那些曾经试图将我锁在方寸之间的铁锁、那些充满恶意的嘲讽、那些迟来而廉价的愧疚……
都已在时光和奋斗的烈焰中，化作了宇宙尘埃，不值一提。
我的人生剧本，早已由我自己，用汗水和智慧，书写了最辉煌的篇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