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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门外果然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声势浩大。
“就在里头!”
门被砰地撞开,江淮远一马当先冲进来。
身后跟着江家几位族老、朝中交好的大臣,还有十来个家丁。
阵仗之大,俨然是要将我“捉奸在床”,永无翻身之日。
“芊芊!”江淮远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却在看清房内情形时骤然愣住,“你、你怎么……”
我独坐桌边,慢条斯理地斟了杯酒,抬眼,故作惊讶。
“夫君怎么来了?还带了这许多人……”
我起身,理了理丝毫未乱的衣襟,蹙眉道。
“今日好生奇怪。那位婉娘子修书一封,邀我来听曲赔罪。可我等到曲终人散也不见她人影,累了便在此歇息片刻。”
说着我款款走向他,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夫君既来了,不如陪我对酌几杯?”
江淮远面色变幻不定,目光匆匆扫过室内,显然在寻找本该出现的“奸夫”。
他强笑着拍拍我的手:“芊芊无事就好,为夫是听说你遇险才……”
话未说完,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尖叫。
众人皆是一怔。
“是婉娘子!”
江淮远脸色骤变,甩开我的手疾步冲出。
我故作关切地跟上,心中冷笑。
好戏这才开场。
隔壁房门大开,灯火通明。
但见林婉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床榻上,发髻散乱,面色潮红,正惶然四顾。
身边竟躺着个油头粉面的猥琐男子。
“这是怎么回事!”陈妈妈厉声喝道。
林婉又是一声尖叫,猛地推开那男子,连滚带爬跌下床榻。
“你、你是谁?!为何在此!”
那男子也不恼,慢悠悠坐起身,露出一口黄牙:“哟,小娘子,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是你主动招惹我的吗?方才好生热情……”
“你胡说!”林婉涕泪纵横,环视突然涌入的众人,目光最终定格在江淮远身上。
“三郎!三郎你信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
她话音戛然而止,显然意识到失言。
满室寂然。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大臣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三郎?”一位族叔公蹙眉看向江淮远,“远哥儿,这女子为何如此唤你?”
江淮远脸色铁青,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
他死死盯着林婉,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婉却顾不得了,跪爬着抓住他的衣摆哭求。
“三郎你救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定是有人害我……”
“放肆!”江淮远猛地甩开她,力道之大让林婉踉跄倒地。
“哪里来的疯妇,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你!”
林婉如遭雷击,呆怔片刻,突然癫狂般大笑起来:“你不认识我?江淮远?!”
她指着那猥琐男子,浑身发抖,“你就眼睁睁看着这腌臜货色欺辱我?你……”
“住口!”江淮远厉声喝断,面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精彩纷呈。
陈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你个孽障,竟敢与人通奸!依本朝律法是要被发卖的!”
“发卖”二字如冷水泼头,林婉猛地清醒过来。
她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再看向江淮远时,眼中尽是绝望的哀求。
江淮远却别开脸,一把拉住我的手。
“芊芊,我们走。这地方污秽,莫脏了你的眼。”
我任由他拉着转身,在经过林婉时,垂眸看了她一眼。
那张美丽的脸上混着无尽的绝望与恨意,声嘶力竭地大喊:
“江淮远,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