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疯狂的狗叫，混合着温欣痛苦的哀嚎，犹如世间最动人的音符，听得我浑身舒畅。
我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生怕错过她受苦受难的每一秒。
很快，温欣引以为傲的娇嫩脸庞，被大黄撕咬到血肉模糊。
她的嚎叫，也从最初的撕心裂肺，到绵软无力，最后变成无意义的嗯嗯啊啊。
大家这才从惊天反转中回过神来，齐齐冲上前救人。
没有人愿意冒险去救一个残忍狠毒的垃圾。
如果是我被咬死，他们只会觉得，那是罪有应得。
但温欣和我不一样。
她单纯善良美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的命，比我的命重百倍千倍！
众人拼尽全力才阻止这场单方面凌虐，把温欣从血泊中解救出来。
妈妈看了一眼她出气多进气少的惨状，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爸爸还没有失去理智，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不然以妈妈直挺挺倒下去的角度，一定能磕到后脑勺，砸出个好歹来。
我暗道可惜。
爸爸一边照顾两个伤患，一边着急忙慌打急救电话。
临走前，他恶狠狠瞪我。
“这事没完。”
“温煦，你给我等着，回家再找你算账！”
我一点也不怕，笑着叮嘱。
“大黄什么疫苗都没打过，你别忘记给温欣打狂犬疫苗！”
他明显也想到了这一茬，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我一句。
“用不着你假好心！”
顾成没跟着一起去医院。
他眉头紧锁，怒骂我。
“妹妹受伤生死未卜，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温煦，你简直不是人！连最基本的同理心都没有！”
我没有接受他的道德绑架。
“自作孽不可活。”
“要怪就怪温欣自己，平日里对大黄非打即骂，连口饭都舍不得给它吃，更别提对它好。”
“如果不是我私下里偷偷给它喂温欣吃剩的鱼骨头吊着一条命，它早死了，根本没机会被推出来当立人设的工具。”
顾成试图解释：“欣欣不在，还不是随你怎么说。”
“毫无疑问，肯定是你又故技重施，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
“虎毒尚且不食子，欣欣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下得去这个狠手害她，温煦，你简直不能更恶毒！”
他的谴责掷地有声。
与之相反的，是其中的解释苍白又无力。
结合大黄伤人的举动，和爸爸恼羞成怒的反应，更是难以服众。
毕竟，如果温欣真对大黄好，怎么可能连最基础的疫苗都不打？
大家议论纷纷，比起相信，更多的是怀疑。
我慢慢走到大黄跟前，淡淡开口。
“人有心机，会说谎，可动物不会。”
“有灵性的它们，分得清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
它刚刚被人用尖锐的工具挑飞出去，受伤严重。
可哪怕这样，大黄黯淡无神的眼珠子，在见到我后，立马迸发出灿烂的光彩。
甚至撑起残破的身躯，也要吃力地舔我的手心。
一副全心全意信赖的样子，直接验证我所说的真实性。
大黄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这下大家对我的质疑终于停止了。
他们光速变脸朝我道歉，那叫一个真挚诚恳。
“原来恶毒的另有其人，幸好妹妹已经得到报应！”
“误会，都是误会，还好没有冤枉真正的好人，我们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
“温煦，你通过这场直播吸了不少粉，也算因祸得福，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
之前砸我的老大哥，怕我追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当然不会放过在场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
拿起温欣落下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后，发现直播间经过时间发酵，有着恐怖的在线人数。
我眉毛微挑，有点吃惊。
托这些乐子人的福，警察非常重视，来得格外快。
有室外直播加上我店内的监控视频作为证据，他们处理得很迅速。
先派人打捞上了一部分河面上的死鱼，再通过一番鉴定后，证明了我的清白。
“这些确实是生活在海里的多宝鱼。”
“毁了别人的店，强制放生多宝鱼导致数千斤活鱼死亡，造成数十万损失，你们不单单是破坏生态系统，还犯了罪！”
“故意损坏财物，故意伤害，丢弃外来入侵物种，数罪并罚，情节严重，全都带走！”
其中也包括顾成。
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高高在上地命令我。
“温煦，别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如果我坐牢留污点，你也会被人嘲笑看不起。”
“你也不想时刻被指指点点吧？所以你赶紧原谅我，让警察把我放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考虑重新接受你。”
说到后面，顾成摆出一副你赚大了的施舍模样。
好像能跟他在一起，是一种天大的恩赐，我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
爹味冲天，熏得我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
都怪我以前太缺爱，才会瞎了眼，看上这种不入流的货色。
我冷冷回望他。
如同看一袋着急扔出去的垃圾。
“在你向着温欣，说谎污蔑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
“我巴不得你牢底坐穿，这辈子都不要出来！”
顾成没想到我如此洒脱，对待感情半点不眷恋。
忍不住恨声道：“像你这么歹毒的女人，除了我，根本不会有人要你！”
他眼珠子一转，软下声音，带着蛊惑与哄骗。
“与其等你人老珠黄，嫁不出去回头来找我，还不如现在就跟我去把证领了。”
“你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家，错过这次，可就一辈子没有机会了，你好好考虑清楚！”
我轻轻点头。
顾成说得没错，我以前的梦想确实是想找一个爱我的人，组建温馨小家。
但死过一次，我大彻大悟。
与其把渺茫的希望放在有可能背叛的伴侣身上，不如自己爱自己。
他不知道我内心所想，见我点头，顿时大喜。
“这就对了，温煦你赶紧…”
我回过神来，打断他的痴心妄想：“别做梦了，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见我们这边“协商”好了，几名警察上前拽顾成。
他总算知道怕了。
连尊严都不要，哭天抢地乞求我心软。
“温煦，煦煦！”
“你不能这么狠毒对待你的男朋友！”
“就算不为了我，你也要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啊！”
无论顾成说什么，我都没有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最后警察忍无可忍，把他暴力拖走。
还世界一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