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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连周围和我有仇的张二婶家都看不下去了。
纷纷骂道:“赵兰你也忒不地道了,李蕾被你从小打到大,咋着城里回来的女儿是香一些就打不得骂不得了吗?”
“就是啊,老李死得早,这些年就算你辛苦归辛苦,可李蕾被你打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委屈吗?”
赵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扭过头,落到江雪儿身上的眼神似乎凉了很多。
偏偏江雪儿没有眼力见,对大家说:“你们这些个农村人,不就是会赶鸭吗,有什么了不起,我爸可是首长!等他……”
赵兰忙捂住她嘴,“我的祖宗你消停点,赶紧走。”
然后对脸色阴沉的大伙赔笑道:“都散了啊,起风了,自己回家收衣服去!”
我闻着湿漉漉的空气,心下了然,是台风要来了。
不理会这母女二人,我赶紧去山上把鸭子赶回窝里。
台风来势汹汹,到了傍晚吹得茅屋直摇晃。
赵兰去瓜田抢了几只瓜回来,湿了个透,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让我去生点火。
我摊摊手,“没柴火了,之前都给雪儿姐烧洗澡水了。”
她蹙着眉,似乎是想说些什么,门外忽而传来一阵嘹亮的嘎嘎声。
赵兰大惊,“李蕾,你没锁篱笆吗!”
我耸耸肩,若有似无看着江雪儿,“我把鸭子赶回来的时候是锁了啊。”
江雪儿每个下午都有去鸭棚拿鸭蛋的习惯,从来不关门,我却故意不提醒,只是默默关上。
不过今天,我没去关。
江雪儿捧着煮熟的鸭蛋,对上赵兰的眼神,无辜的瘪了瘪嘴,“妈……”
赵兰脑里一直紧绷的弦忽然断了,猛地伸手打掉江雪儿手上的蛋,
“死丫头别吃了!”
我轻轻哼了声,冷眼看着她们久别重逢的母女情随着柴米油盐渐渐消散开。
眼见着咱家一年的口粮要飞,赵兰焦急的催促我去抓。
我却重重拍了把膝盖,学着她的摸样道:
“这哪成啊!台风这么凶,额嘞个亲娘你是要我死吗!”
赵兰着急的干跺脚,却没办法。
一直等到雨势渐小,我自告奋勇去找鸭子。
赵兰想跟上,我大义凛然的伸手拦住,“妈,外面路滑,你腿脚本来就不好,还是留家里陪雪儿姐吧。”
赵兰竟被我这话感动的眼睛微红,看向江雪儿的眼神变得更凉了些。
我穿上蓑衣消失在雨幕中,四下张望后面没人,猛地拐进后山。
后山的一个洞里,谢俊凌乱的抱着几团鸭。
“我滴姑奶奶,你可算来了!我赶这些鸭赶得可真快没命了!”
我急忙忙拽他起来,“走走走,赶紧去把鸭卖了!”
我俩快速去了趟镇上,跟早商量好的店家把这五六十只鸭一卖,换了厚厚的一小沓钱,还有两张一周后去城里的车票。
谢俊问我,“你不怕赵婶剥了你一层皮?”
我沉默了一会,半晌才道:
“我挨了她十多年打,这点钱算作补偿又如何,况且这群鸭从小就是我养的,这是我应得的。”
和谢俊约好一周后去车站,我脚步轻快的赶着剩下的五只鸭回去,却见雨里忽然停了辆军绿色的车子。
我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
车后的是江首长,还有江夫人。
我站了片刻,只觉得江雪儿命好,这么快就可以被接回去了。
叹罢后,我敲了敲车窗,主动指道:“江雪儿在那个屋头里。”
车窗缓缓降下,却听前座的警卫员道:
“李蕾小姐,我们是来找你的。”
我一头雾水,“啊?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