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宏野没有回房，而是走下楼，敲响林雨馨的门。
姜小暖躲在楼梯暗处，屏住呼吸地等着。
很快，门打开，房间内温暖的黄色灯光，照亮客厅一角。
林雨馨穿着一袭丝绸睡裙，睡眼惺忪，全然没有职场上的冷漠。
顾宏野捧着她的头，倾身吻下去。
连门都没关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下一刻，大门关了，所有的光线都收敛了，只剩下窗外冷冷的月光。
“不要，小心孩子。”林雨馨惊呼道。
“小心什么。没事的。”顾宏野嗤笑，语气止不住地宠溺。
阵阵暧昧声透过层层的黑暗，直逼楼梯间。
坐在黑暗中的姜小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空中。
而后，胸口涌起一股血腥味，她捂住嘴猛地站起冲向厕所。
哇一声，晚上顾宏野夹的饭菜通通吐出来。
怎么会这样？
她的人生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
姜小暖风寒还没有好彻底，照例去医院拿药。
正准备回去，却在孕检室时，意外撞见两道熟悉的身影——顾宏野和林雨馨。
一群见过大场面的医生，被顾宏野阴戾的眼神盯得发慌。
一位老教授实在忍不住，语气卑微道：
“顾先生，林小姐之前流产了两次，子宫壁比较薄，的确是有再次流产的风险。您让我们保证……这，我们也无法保证啊……”
“流产两次”这句话刺痛了顾宏野，他脸色更沉。
“李院长是吧？”顾宏野冷冷地开口，“我不管你们医院用什么办法，也不管你们的后台是谁，林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任何事情，我会让整个医院在京市消失。”
“这……”
姜小暖不想多管闲事，却迎面撞见刚走出来的林雨馨。
林雨馨满脸惊愕地看向姜小暖，“姜、姜小姐。”
姜小暖双眸平静如水，擦身而过。
林雨馨做贼心虚，被吓得连连后退，不小心撞到后面的柱子。
“啊！”林雨馨一声尖叫，猛然摔倒在地。
顾宏野从孕检室跑出来，平日冷静自持的脸，此刻满是惊慌。
他扶起林雨馨，面无表情问姜小暖，“你推的？”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出现在医院？没有问你知道林雨馨和我的关系吗？
他只是兴师问罪。
他死死地盯着姜小暖，用一种陌生又几近冰冷的眼神。
姜小暖蠕动着嘴唇，想解释，可目光却像被钉住了一般，死死逡巡在顾宏野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她有身孕的！你疯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响亮地甩到她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上身后墙壁。
根本来不及感受到脸颊的火辣，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从后脑炸开，像是一根铁钉猛地扎进脑袋。
温热的、黏稠的液体正顺着发丝缓慢渗出。
姜小暖疼得几乎窒息，只能靠着墙，大口地倒吸着冷气。
她终于看出来了，眼前的愤怒而疯狂顾宏野是陌生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抬起头冷冷地望着顾宏野，不再说话。鼻间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淌下。
顾宏野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和鼻下的鲜血，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抱起林雨馨，转身冲进了病房。
那一刻，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姜小暖脑袋紧绷的一根线戛然而断，她双眼一黑，倒在地上。
那天，姜小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结婚一周年，她和顾宏野因为一个很小的事在冷战。
那是夏日晌午，一年最漫长的时刻，新蝉长鸣，树荫透过绿窗落在客厅，绿得化也化不开。
顾宏野对着一本小说，大声朗诵道歉的台词，动作浮夸又滑稽。
姜小暖坐在沙发扶手上，头抵在顾宏野的脖子，笑得东倒西歪。
所以那些曾经的美好，都没有意义是不是？
那些琐碎的日常，那些歇息地里的相处，日复一日的争吵、磨合，都没有意义是不是？
爱就是爱，她无法干预爱，就像顾宏野也无法干预自己对林雨馨的感受。
明明林雨馨抛弃了他，明明顾宏野恨他，却还是忍不住功成名就后，借着报复的名义，将她接到自己身边。
这一刻，姜小暖才有了实感。
爱由不得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