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沈阳已经冷得刺骨，校园里的梧桐树枝桠光秃秃地指向天空，只有松柏还保持着一点绿色。王禹琼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实习通知书，站在 503 宿舍门口，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不知道该怎么跟钟儊烁说这件事。
门很快开了，钟儊烁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琼琼，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他伸手想接过王禹琼手里的东西，却被王禹琼下意识地躲开了。
钟儊烁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禹琼走进宿舍，把实习通知书放在桌子上，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烁烁，我…… 我拿到了一个实习机会，是一家意大利外企，下个月就要去报到。”
钟儊烁拿起通知书，认真地看了起来。当看到 “实习期间吃住均在公司公寓，为期三个月” 时，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手指紧紧攥着通知书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三个月？还得住在公司公寓？那我们……”
“我知道这意味着我们很少能见面，” 王禹琼打断他的话，眼神有些躲闪，“可是这个实习机会真的很难得，对我以后的职业发展很有帮助。而且这家公司是做国际贸易的，能接触到很多英语专业的实际应用场景，我不想错过。”
钟儊烁放下通知书，看着王禹琼，眼里满是失落：“我不是不让你去实习，只是…… 三个月太久了，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而且公司公寓在郊区，离学校这么远，想见一面都难。”
“我可以周末回来的！” 王禹琼连忙说道，“周末我可以请假回学校，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就像以前一样。”
钟儊烁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好，我支持你。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每天记得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伸手抱住王禹琼，把脸埋在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会想你的，琼琼。”
王禹琼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满是愧疚：“我也会想你的，烁烁。等我实习结束，我们就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火锅，好不好？”
“好。” 钟儊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他知道自己应该支持王禹琼的梦想，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三个月要见不到他，就觉得格外难受。
一周后，钟儊烁帮王禹琼收拾好行李，送他去了实习公司。公司公寓是一栋崭新的大楼，周围环境很安静，楼下有一个小花园，种着一些常青植物。王禹琼的房间在三楼，采光很好，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和一个衣柜，虽然不大，但很整洁。
“这里环境还不错，” 钟儊烁帮王禹琼把行李放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设施，“热水器要记得先放一会儿冷水再用，晚上睡觉要关好窗户，别着凉了。我给你带了一些常用药，放在书桌的抽屉里，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吃。”
王禹琼点点头，心里满是感动：“我知道了，烁烁，你别太担心我。”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直到快到下班时间，钟儊烁才不得不离开。他走到门口，又转身抱住王禹琼：“记得给我打电话，每天都要打。”
“嗯。” 王禹琼用力点头，看着钟儊烁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他知道钟儊烁舍不得他，可他也真的很想抓住这个实习机会，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
实习生活很快就开始了。王禹琼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工作内容主要是协助部门经理处理一些国际贸易的文件翻译和客户沟通工作。因为刚接触实际业务，他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经常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回公寓。
一开始，他还能每天晚上给钟儊烁打电话，跟他分享自己一天的工作和生活。可随着工作越来越忙，他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累得倒头就睡，连消息都忘了回。钟儊烁虽然心里失落，但也知道他工作辛苦，没有过多抱怨，只是每天都会给王禹琼发一条消息，提醒他按时吃饭、注意休息。
公寓的前台有一个叫李江帅的小伙子，长得很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很阳光帅气。李江帅比王禹琼大两岁，已经在这家公司工作一年多了，对公寓的情况很熟悉。
王禹琼第一次注意到李江帅，是在他搬来公寓的第二天早上。那天他起晚了，急急忙忙地冲出房间，不小心撞到了正要去倒垃圾的李江帅。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咖啡也洒在了李江帅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禹琼连忙道歉，蹲下来帮他捡文件。
李江帅笑了笑，蹲下来一起捡：“没事，你是不是赶时间去上班？快走吧，别迟到了。” 他把捡好的文件递给王禹琼，又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咖啡渍，“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我回去换一件就行。”
看着李江帅爽朗的笑容，王禹琼心里的愧疚减轻了不少：“真的很抱歉，要不我赔你一件衣服吧？”
“不用不用，” 李江帅摆了摆手，“快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从那天起，王禹琼和李江帅就渐渐熟悉了起来。每天早上出门上班，他都会在前台遇到李江帅，两人会互相打个招呼；晚上下班回公寓，要是遇到李江帅在前台值班，他们还会聊上几句。李江帅很健谈，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总能把王禹琼逗得哈哈大笑。
有一次，王禹琼因为翻译一份重要的文件，加班到了晚上十点多。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发现前台只有李江帅一个人在值班，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看到他回来，笑着挥了挥手：“你回来了？我猜你肯定还没吃饭，特意给你带了点饺子，快趁热吃吧。”
王禹琼愣了一下，心里满是感动：“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我看你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肯定没时间好好吃饭，” 李江帅把保温桶递给她，“这是我妈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你尝尝，很好吃的。”
王禹琼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饺子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拿起筷子，咬了一口饺子，温热的馅料在嘴里化开，满是家的味道。他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了，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谢谢你，真的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 李江帅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道，“以后要是没时间吃饭，就跟我说，我给你带。”
从那天起，李江帅经常会给王禹琼带饭。有时候是妈妈做的家常菜，有时候是外面买的特色小吃，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戳中王禹琼的口味。王禹琼也渐渐习惯了李江帅的照顾，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会跟李江帅倾诉。
相比之下，他和钟儊烁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有时候钟儊烁打电话过来，他正在跟李江帅聊天，就会匆匆说几句就挂掉；有时候钟儊烁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他也会找各种理由推脱，说自己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去。
钟儊烁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现王禹琼回复消息的速度越来越慢，打电话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甚至有时候会刻意回避他的问题。有一次，他在电话里问王禹琼：“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王禹琼顿了一下，连忙说道：“没有啊，就是工作太忙了，有点累而已。你别想太多，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好了。”
挂了电话，钟儊烁坐在宿舍里，心里满是不安。他拿出手机，翻看着两人以前的聊天记录和照片，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王禹琼会变成这样。他很想去实习公司看看王禹琼，可又怕打扰到他工作，只能在心里默默担心。
而另一边，王禹琼和李江帅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们会一起在公寓的花园里散步，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一起在房间里看电影。李江帅很会照顾人，总能在王禹琼需要的时候出现，给她温暖和安慰。王禹琼渐渐发现，和李江帅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用像跟钟儊烁在一起时那样小心翼翼，不用考虑太多，可以完全放松自己。
有一次，王禹琼因为工作失误被经理批评了，心里很不舒服。他回到公寓，看到李江帅在前台值班，忍不住走过去，趴在柜台上哭了起来。李江帅看到他哭了，连忙递过纸巾，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多大点事啊。谁工作的时候还没犯过错误呢？下次注意点就好了。走，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李江帅带王禹琼去了一家附近的烧烤店，点了很多他喜欢吃的烤串和啤酒。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李江帅给王禹琼讲了很多自己以前工作时遇到的趣事，逗得他哈哈大笑。看着王禹琼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李江帅的心里也泛起一阵涟漪。他其实早就对王禹琼有好感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那天晚上，两人喝了很多酒。李江帅送王禹琼回房间的时候，王禹琼因为喝多了，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李江帅连忙把他扶起来，却被王禹琼一把抱住了腰。王禹琼把头埋在李江帅的怀里，嘴里喃喃地说道：“江帅，谢谢你…… 有你在真好……”
李江帅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抱住王禹琼，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琼琼，其实我…… 我喜欢你很久了。”
王禹琼愣了一下，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他抬起头，看着李江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王禹琼和李江帅就彻底突破了朋友的界限，开始了秘密的交往。他们会在公寓里偷偷约会，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睡觉。王禹琼渐渐把钟儊烁抛在了脑后，甚至有时候会刻意回避和钟儊烁联系，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和李江帅的关系。
而钟儊烁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连续三周都没有收到王禹琼的消息，打电话也总是无人接听。他实在忍不住了，决定去实习公司看看王禹琼。
那天是周六，钟儊烁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达实习公司的公寓楼下。他站在公寓门口，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禹琼。
就在他准备走进公寓的时候，突然看到王禹琼和一个陌生的男生从公寓里走出来。那个男生手里提着一个早餐袋，正笑着跟王禹琼说着什么，而王禹琼也笑着回应，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钟儊烁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经只对他笑、只对他温柔的王禹琼，竟然和别的男生如此亲密。他看着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男生还伸手揉了揉王禹琼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就像以前他对王禹琼做的那样。
钟儊烁的心里像被一把刀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想冲上去质问王禹琼，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进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然后默默地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回到学校后，钟儊烁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不吃不喝，也不跟任何人说话。他的室友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钟儊烁看着手机里王禹琼的照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更不明白，王禹琼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而王禹琼在和李江帅吃完早餐回到公寓后，才发现手机里有很多钟儊烁的未接来电和消息。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给钟儊烁回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钟儊烁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琼琼，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王禹琼的心里满是愧疚，声音有些颤抖：“烁烁，对不起，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没看到你的电话。”
“工作太忙？” 钟儊烁冷笑一声，“是忙着和别的男生约会吧？王禹琼，你告诉我，今天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餐的那个男生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王禹琼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没想到钟儊烁会知道这件事。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说话啊！” 钟儊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吗？你不是说会想我的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 我不是故意的……” 王禹琼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是我对不起你，烁烁。我和他…… 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朋友会那么亲密吗？朋友会让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吗？” 钟儊烁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王禹琼，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我那么相信你，那么支持你，可你却这么对我！”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王禹琼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钟儊烁沉默了很久，才轻轻说道：“王禹琼，我们结束吧。我没办法接受你这样对我，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你了。”
“不要！烁烁，你不要跟我分手！” 王禹琼哭着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他联系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钟儊烁的声音里满是失望，“是你自己不珍惜。王禹琼，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说完，钟儊烁就挂了电话。王禹琼拿着手机，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他知道，自己失去了那个最爱他、最疼他的人，失去了那个曾经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而在宿舍里，钟儊烁把手机扔在一边，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颤抖。他想起了两人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图书馆里的并肩学习，想起了雨夜里的互相依偎，想起了雪地里的欢声笑语。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里割出一道道伤口。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忘记王禹琼，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只知道，那个曾经让他觉得温暖和幸福的秋天，那个曾经让他觉得充满希望的未来，现在都变成了泡影。
而王禹琼在哭过之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房间里李江帅送给他的东西，心里满是后悔。他知道，自己一时的糊涂，不仅失去了钟儊烁，也失去了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实习公寓的窗外，雪花又开始飘落了。一片片雪花像白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着，然后轻轻落在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王禹琼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心里满是凄凉。他想起了去年冬天，他和钟儊烁一起在校园里堆雪人、打雪仗的场景，想起了钟儊烁把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暖手的画面，想起了钟儊烁对他说的那些温柔的话。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那个曾经对他许下承诺的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那个曾经让他觉得无比幸福的时光，也再也回不去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