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翠儿念完食谱，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人参、燕窝、阿胶……这些东西，就算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可能天天吃。
我一个做伯母的，给一个寄人篱下的侄女用这种规格的补品，说是苛待，谁信？
婆母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江晚晴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晚晴，”我蹲下身，温柔地替她擦去额头的冷汗，“你告诉伯母，这些东西，你都吃了吗？”
她嘴唇哆嗦着，不敢看我。
“你若吃了，怎么身子还这么虚弱？若没吃，那这些价值千金的补品，又到哪里去了？”
我步步紧逼。
“还是说……你根本没病，只是想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让大家以为我这个伯母容不下你，好为你博一个可怜的名声？”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江晚晴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这次，是真的晕了。
“快！传王大夫！”丈夫焦急地喊道。
那个我熟悉的王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跪下给江晚晴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
“侯爷，老夫人，”他站起身，一脸为难，“晚晴小姐这脉象……虚浮无力，像是……像是长期饮食不周，忧思过重所致。”
又是这套说辞！
丈夫和婆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所有亲眷看我的眼神，再次充满了鄙夷和谴责。
仿佛我刚才的自证，只是一个笑话。
江晚晴的嘴角，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王大夫，”我缓缓开口，“你说晚晴营养不良？”
“是。”王大夫硬着头皮回答。
“那真是不巧。”我拍了拍手。
门外，两个婆子押着一个满脸油光的厨子走了进来。
厨子一进来就跪下了，浑身抖得像筛糠。
“老夫人、侯爷饶命！是小的猪油蒙了心！是小的看晚晴小姐可怜，不忍心看她吃那些没油没盐的补品，就……就把那些东西都倒了，换成了普通的饭菜！”
“你胡说！”王大夫脸色大变，“她明明……”
“你闭嘴！”我厉声喝道，“王大夫，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将一叠厚厚的账本，摔在他面前。
“这是你在城东赌场欠下的三千两银子。三天前，有人替你还清了。不如你跟大家解释一下，这位好心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帮你？”
王大夫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侯爷饶命！是……是三皇子的人！是三皇子的人找到我，让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说晚晴小姐是被夫人苛待才病的！”
满座哗然。
事情牵扯到皇子，性质就完全变了。
婆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地上的江晚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丈夫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他终于明白，他一直护着的这个“柔弱”的侄女，到底是个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