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林啸心头。那鲜红的【-40/100】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挥霍了未来，必须立刻用战斗填补亏空。
静养？不存在的。仅仅过了不到十小时，当身体的剧痛被那股奇异的暖流缓解为深层次的酸胀时，林啸就挣扎着爬了起来，重新走进了训练场。
苏清月看到他一瘸一拐地出现时，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调整了训练强度，将更多的重心放在了战术规避、环境利用和精准射击上，减少了高强度的体能消耗。
“你的优势在于瞬间的火力爆发和诡异的武器来源。”苏清月一边矫正着他的射击姿势，一边冷冰冰地点评，“劣势是你还是个菜鸟，经验、意识、体能全面不足。扬长避短，在你被打成筛子之前，把更强的子弹送到敌人脑袋里，是你目前唯一的活路。”
林啸咬牙坚持着，每一次举枪，每一次翻滚，都牵扯着未愈的伤势，但他毫不停歇。他能感觉到，在这种极限压榨下，身体深处那股暖流似乎流动得更加活跃，修复损伤的同时，也在细微地强化着他的肌体。阿哲的药剂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胖子则成了他的情报来源和精神慰藉。
“哥们儿，你别急啊！”胖子一边啃着能量棒，一边盯着屏幕，“分局正在策划对那狗屁‘血肉熔炉’的大规模行动呢！到时候还怕没仗打？你现在冲出去找那些T1T2的小怪，效率低不说，万一再撞上个司铎级别的，不是送菜吗？”
他还偷偷给林啸的腕表里加装了一个小程序：“喏，这是我偷偷扒出来的内部网络低优先级警报筛选器，专门过滤那些‘遮阳伞’主力看不上、但又确实有诡蜮能量反应的小事件。等你有空了，可以去‘刷刷怪’，但千万！千万！别逞能！打不过记得call我，我帮你叫救援！”
林啸记下了这份情谊。虽然胖子主要是出于对“神奇武器”的研究欲，但这份关心是实实在在的。
三天后，林啸的伤势在超常恢复力和高强度训练下，奇迹般地好了七七八八。而他也终于等不及分局可能漫长的策划周期，将目光投向了胖子提供的“刷怪清单”。
清单上第一个目标：城北老居民区，近期发生多起宠物失踪和居民噩梦缠身事件，检测到微弱的、带有精神汲取特性的T1级能量反应，疑似“食梦貘”或低等“梦魇”活动。
风险低，收益低，但正适合现在的他。
深夜，林啸没有申请外出权限——那需要繁琐的解释——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便装，将“守护者”手枪用意念收回，悄然溜出了基地。有胖子的内部地图和漏洞，避开巡逻哨兵并不难。
老居民区弥漫着陈旧的生活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疲惫感。林啸根据胖子提供的能量残留大致范围，锁定了一栋格外阴冷、仿佛阳光都绕道走的旧楼。
楼道里灯光昏暗，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和一种淡淡的、像是陈旧枕头般的味道。他循着那丝微弱的精神污染源，来到了顶楼的一户门前。门牌号模糊，门缝里透不出丝毫光亮。
掌心微微发热，“守护者”无声地滑入手中。他没有强行破门，而是找到了老式楼房共用的户外阳台，小心翼翼地翻了过去，如同夜行的猫。
目标住户的阳台门锁早已锈蚀。他轻轻拉开，闪身入内。
屋内比外面更加阴冷，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一种细微的、如同啜泣又如同咀嚼的窸窣声从卧室方向传来。
林啸屏住呼吸，激活了腕表的基础环境扫描。微弱的能量读数指向卧室。
他缓缓靠近，推开虚掩的卧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蜷缩在床上，双眼深陷，眼圈发黑，正处于极度的营养不良和精神衰竭状态。而在他头顶，一个如同半透明水蛭、又像是扭曲烟影的生物，正吸附在他的太阳穴上，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吮吸声！男人的梦境和精力正在被它缓缓吞噬。
T1级诡蜮生物——“食梦貘”！
似乎是察觉到生人的气息，那“食梦貘”猛地抬起头，没有五官的脸上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吸盘般的口器，发出无声的尖啸！
林啸没有犹豫，举枪便射！
砰！
附魔破灵弹精准地命中那扭曲的生物！它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般猛地收缩，发出一声尖锐的精神哀嚎，随即爆散成一团稀薄的黑色雾气，缓缓消散。
【消灭T1级诡蜮生物‘食梦貘’。获取火种源质：3点。】
【当前债务：-37/100。】
系统的提示音让林啸精神一振！虽然少，但有效！
床上的男人在怪物被消灭后，痛苦的表情渐渐舒缓，陷入了沉沉的、正常的睡眠。
林啸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离开了这栋旧楼。
接下来的几天，林啸成了黑夜中的幽灵。他利用一切空闲时间，根据胖子的清单，穿梭在城市不起眼的角落。地下管道里滋生的小型淤泥怪、依附在废弃车辆上的怨念集合体、在午夜电话亭里制造诅咒通讯的微弱电灵……一个个微小的威胁在他手中化为虚无。
【消灭T1级诡蜮生物‘污水泥怪’。获取火种源质：2点。】
【当前债务：-35/100。】
【消灭T2级诡蜮生物‘回响怨灵’。获取火种源质：8点。】
【当前债务：-27/100。】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一次在对付一个能分裂再生的T2级“分裂史莱姆”时，他差点被喷吐的酸液溅到，狼狈不堪。另一次，他撞见了一个刚形成的小型裂隙，虽然只有T1级强度，但里面蜂拥而出的小怪也让他耗尽了“守护者”的弹药，最后不得不动用了一发预支来的榴弹（债务+1），才强行将其连同裂隙入口一起炸毁。
战斗、受伤、恢复、再战斗。他的技巧在实战中变得更加纯熟，对危险的直觉也越发敏锐。债务的数字在一点点艰难地减少，但他能感觉到，城市黑暗角落里的“东西”，似乎也正在变得活跃起来。
这天晚上，当他刚刚清理完一个地铁隧道深处的巢穴，看着债务变为【-19/100】时，胖子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啸哥！别刷了！快回来！出大事了！那帮疯子……他们提前发动了！”
“什么？”林啸心中一凛。
“厂区！那个‘血肉熔炉’！能量反应刚才指数级飙升！它……它好像被强行催熟了！分局的警报快炸了！所有外勤人员紧急集合！快回来！”
林啸二话不说，冲出地铁隧道，朝着基地的方向发足狂奔。
他抬头望向城西的方向，只见夜空中，似乎有一片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正在隐隐涌动。
债务尚未还清，但战争，已不容等待。
他的弹匣，必须立刻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