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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哈秋!哈秋!

两声突兀的喷嚏打破了清晨小院的宁静。

何江海揉了揉挺直的鼻梁,这种久违的、毫无征兆的喷嚏让他感觉有些怪异。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极细微的因果线被牵动了一下。

他甩甩头,将这点异样感抛开。

天色尚未大亮,东方只透出些许鱼肚白。

空气微凉,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

何江海起身,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损的军队制式背心。

背心紧紧裹着他精壮的身躯,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如同绷紧的猎豹。

最刺目的是那背心上大片早已凝固、洗刷不去、变成深褐色的污渍——那是血。

浸染得太深,以至于布料都变得硬挺。

没人知道那上面混杂了多少人的血。

何江海很珍惜这件背心,因为上面沾着的血很多既有土耳其旅,也有美国大兵,英国战俘的,但更多的是那支小日子的部队。

何江海很珍惜这件背心。

它不是勋章,而是铭文,刻着他十年烽火路的残酷与真实。

更是用自己的杀气,永世镇压这群战争孽畜最直接的证明!

他走到小院中央,双脚不丁不八站立,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周身那股平和气息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冰冷的杀意。

他的拳法没有名字,更没有花哨的套路。

那是真正在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杀人技。

1948年冬,辽沈战役的硝烟还未散尽。

他所在的三纵(四十军前身,时任总队司令正是赫赫有名的韩先楚)里,有个从大刀队出来的四川老兵,姓李,全家都是练家子。

老爷子看何江海是块材料,又懂经络穴位,医武不分家,便倾囊相授。

何江海凭借过人的悟性和在战场上淬炼出的恐怖运动本能,将老李头那些狠辣刁钻、招招奔着要害去的沙场刀法,融入了自己的徒手格斗之中。

此刻,只见他动若绷弓,发若炸雷!

一记简单的直拳刺出,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手臂肌肉贲张如钢丝绞缠,拳锋所指,仿佛能洞穿钢板!

拧身侧踹,腿影如鞭,势大力沉,若是踢实,足以轻易扫断碗口粗的木桩!

肘击、膝撞、锁喉、反关节技……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致,也凶险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全部是为了最快、最有效地摧毁敌人而生。

他的身影在小院中闪转腾挪,速度极快,却又异常稳定。

脚步落地无声,如同狸猫,但每一次发力,脚下的泥土都微微下陷,显示出惊人的力量。

汗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布满伤痕的坚实胸膛上。

朝阳初升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将那身经百战的躯体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背心上那些深褐色的血渍在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这不是表演,而是修炼,是与记忆深处那些血火场景的再次对话,是保持这具身体始终处于巅峰状态的必要锤炼。

一套拳打完,收势而立。

何江海胸膛微微起伏,口鼻间喷出白色的雾气,眼神中的凌厉缓缓敛去,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深邃。

他拿起搭在院中石凳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目光无意间扫过四合院的方向。

不知为何,刚才那两声喷嚏和心头一闪而过的异样感,又隐隐浮现。

他微微皱了下眉。

十年了,那院里的人与事,恐怕早已面目全非。

今天,是该回去看看了。

看看那个他不在的十年里,究竟变成了何等光景。

看看他那两个……不成器的侄孙。

要是没有那段地球的梦境,他是真不知道,傻柱这个窝囊废能窝囊到那种程度!!

子不教,父之过,有过必改,十年的打不补上,这瘪犊子玩意儿就不会改变!

……

何雨水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那个洗得发白、边角都磨破了的旧书包带子,像是要从中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

书包里装着语文书和数学练习册,沉甸甸的,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原本计划好了,今天周六补课一定要把那几个搞不懂的几何证明题弄明白,下周的中专预考摸底,她绝不能掉链子。

考上中专,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永远需要她“懂事”、永远需要她“牺牲”的院子,是她唯一能看到的、透出些许光亮的出路。

可现在,这条路又被堵死了。

就因为秦淮茹的几滴眼泪,哥哥的一句“帮衬”。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能压下喉咙里那股酸涩的哽咽。

“赔钱货!走快点!小爷我要去胡同口玩弹珠!”

棒梗不耐烦地在她身后推搡,语气蛮横,被贾张氏和秦淮茹惯得无法无天。

何雨水一个趔趄,瘦弱的肩膀被他推得生疼。

她猛地回头,瞪向那个胖墩墩、一脸理所当然的男孩,怒火在胸腔里翻滚,却最终化作了更深的无力。

她能怎么办?打他?骂他?

回头秦淮茹又会哭哭啼啼,哥哥又会责怪她不懂事,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甚至是一大爷,那个整天把街坊邻居互帮互助挂在嘴里的管事大爷。

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声音干涩:“……别乱跑。”

“要你管!略略略!”棒梗冲她做个鬼脸,蹦跳着冲向前院。

何雨水只能快步跟上,像个小保姆,更像个小囚徒,被无形的锁链捆着,走向她厌恶至极的“刑场”。

前院,阎阜贵正拿着个小喷壶,精心伺候着他那几盆快要秃了的茉莉花,眼镜片后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过院里的风吹草动。

瞧见何雨水牵着(更像是被拖着)棒梗出来,他扶了扶眼镜,脸上堆起那种惯有的、带着精明算计的笑容:

“哟,雨水,今天不是周六吗?听说你们毕业班要补课啊,怎么没去学校?这是……带棒梗出去玩?”

他的目光在何雨水那个鼓囊囊的旧书包和棒梗那副猴急样上来回扫视,心里跟明镜似的。

贾家那点事儿,这院里谁看不明白?

只是没人愿意得罪易中海,更没人愿意掺和进去惹一身骚。

他阎阜贵,一个精于算计的小学老师,更是深谙“各扫门前雪”的道理。

何雨水脚步一顿,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掩饰的难堪:“……嗯,秦姐有点事,让我看看棒梗。”

“哦~~这样啊。”阎阜贵拉长了声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神里却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当然知道秦淮茹“有事”,无非就是去街道领那些糊火柴盒的零活,或者又去找哪个冤大头“诉苦”了。

让一个快要考学的半大姑娘旷课给她看孩子,这贾家,真是算计到骨子里了。

可他嘴上却笑呵呵地说:“也好,也好,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雨水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帮大人分忧了。”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落在何雨水耳朵里,却像针一样扎人。

她宁愿不要这种“懂事”的夸奖!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去上学,去做她的几何题!

阎阜贵又瞥了一眼她那旧书包,假惺惺地补充道:

“爱学习是好事,拿着书也好,有空闲还能看看。

不过带小孩可得上心,棒梗正是淘气的时候,别光顾着看书再出点啥事。”

他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隐隐点了何雨水一下:出了事可是你的责任。

何雨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再也待不下去,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三大爷”,便几乎是逃离般地拉着不停挣扎嚷嚷的棒梗,快步走出了四合院的大门。

看着她几乎是仓惶逃离的瘦削背影,阎阜贵摇了摇头,嗤笑一声,继续摆弄他的花,嘴里低声嘟囔:

“傻柱这个当哥的……哼,也是个糊涂蛋。这何家,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他的算计里,可没有替别人家孩子出头的选项。

更何况,何家眼看着就没个能立事的大人,傻柱又是个被贾家拿捏死的,投资他们?

纯属亏本买卖,阎阜贵表示,我不干!!

院外,阳光有些刺眼。

何雨水被棒梗拽着,踉踉跄跄地走向胡同口那帮疯跑玩闹的孩子。

她回头望了一眼四合院那高高的门楣,只觉得那里面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把她死死缠住,快要窒息。

她握紧了书包带子,指甲掐进掌心。

一定要考上中专!一定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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