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天早上，手机的震动将我吵醒。
是众筹平台的通知，一条接着一条。
我点开APP，愣住了。
那个天文数字，进度条已经过半。
捐款金额从几块到上千。
留言区里，不再是水军的谩骂。
“一个文科生的全部积蓄，博主加油。”
“我是历史老师，策划案看完了，若需志愿者，务必联系我。”
“让那些拿无知当武器的人看看，什么才是对历史真正的尊重。”
我往下划，看到几个熟悉的头像。
是国内几所顶尖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他们捐了款，还把链接转发到学术圈。
“这个展览很有必要。”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我们所有人的事。”
一条新的推送弹了出来。
张女士的直播间开播提醒。
我点了进去，她的脸占满屏幕，表情愤怒。
“有些人，为了洗白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面前，是我的众筹页面截图。
“打着为历史发声的旗号，公然敛财！拿我们的同情心骗钱！”
弹幕飞速滚动。
“对！肯定是骗钱的！”
“已举报，这种人就该封杀！”
“利用我们的同情心，太恶毒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众筹平台发来通知，因收到大量举报，我的项目已被暂时冻结。
我看着张女士在镜头前的脸，没关直播。
我拿起另一部手机，把我收到的平台通知，截了个图。
然后打开“历史的底稿”账号，把截图发了上去。
一字未配。
一分钟后，电话响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馆长办公室的专线。
“林晚。”
馆长的声音疲惫，带着火气。
“你现在来单位一趟。”
我到了纪念馆，被直接带进馆长办公室。
他绕着办公桌踱步，盯着我。
“上面打电话来问了，问我们纪念馆在搞什么。你那个众筹，影响很不好。”
我看着他，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软：“这样吧，林晚。你把项目撤了。”
“单位出面，把这个展览接下来。场地、资金，我们都出。”
“对外就说，这是我们馆官方活动，你是特邀顾问。你也算体面下台。”
我开口：“可以。”
馆长松了口气。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的表情凝固了。
“这次展览，所有内容，必须由我一个人决定。”
“我要最终策展权。”
他震惊地看着我。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最后，他点了头。
“好。”
我以“特邀策展人”的身份，回到单位。
馆长给我安排了独立的办公室，在主展厅旁。
曾经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避之不及的同事，现在成了我的下属。
我把资料清单列出来，交给他们。
“三天之内，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
他们脸色难看，但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回到办公室，我开始设计邀请函。
用的是纪念馆最高规格的烫金信纸。
收件人那栏，我敲下一个又一个媒体的名字。
最后，我抽出两份空白信函。
第一份上：
【“正义母亲” 张女士】
第二份上：
【自媒体评论人 周铭先生】
在他们名字后面，我加了一个头衔。
【社会监督员】
我把两份邀请函封好，叫来助理。
“加急，务必亲自送到这两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