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沈聿之颤颤巍巍的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个崭新的长命锁。
沈聿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想伸手去碰，又不敢，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沈聿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将一本账册丢在他面前。
“这是我嫁妆铺子三年的账目，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三成的收益，去了哪里？”
他看到账册，彻底慌了。
我又将一沓纸丢过去。
“这是你与林婉清私会的记录，时间，地点，一清二楚。”
“你送她的珠宝，你为她添置的别院，用的都是我谢家的钱！”
他再也无法狡辩，脸色煞白地跪了下来。
“云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膝行到我面前，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一时糊涂。我跟她断，我立刻就跟她断得干干净净！”
他开始发誓，赌咒，说他爱的只有我，林婉清不过是他报恩时犯下的一个错误。
“云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你看在嫣儿的份上，我们不能没有你。”
他痛哭流涕，表演着他最擅长的深情与悔恨。
若是从前，我或许会心软。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看着他，平静地开口。
“沈聿之，不必了。”
“我们的孩子，在上次马车相撞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双眼血红，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被你和林婉清联手害死的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我将那把精致的长命锁，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旁边，是我女儿出生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把旧锁。
我又取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我们相识七年来，他为我写的所有情诗，画的所有画像。
“孩子没了，情分尽了。”
“这些，都还给你。”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从此，沈聿之，我们恩断义绝。”
我走到早已在偏厅等候的嫣儿身边，牵起她的小手。
陈伯和我的几个心腹仆人，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行囊，跟在我身后。
沈聿之终于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想拦住我。
“不！云娘！你不能走！”
“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你不能离开我！”
陈伯带着人拦住了他。
我没有回头。
我抱着睡眼惺忪的女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困了我七年的牢笼。
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早已备好。
我抱着女儿上去，马车辘辘，驶入沉沉的夜色。
京城的繁华与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
沈聿之的哭喊声，也被风吹散。
马车一路疾驰，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通州码头。
一艘开往江南的商船，正在等我们。
上船前，我从发间取下了一支珠钗。
那是我与沈聿之定情时，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我随手将它丢在了码头的石板上。
船帆升起，乘风破浪。
我抱着女儿，站在船头，看着京城的轮廓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再见了，沈聿之。
再见了，我荒唐的七年青春。
次日清晨，沈聿之疯了一样地冲出府门。
他调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全城搜寻。
可我早已不在京中。
他的人最后在通州码头，找到了那支被我丢弃的珠钗。
钗身沾着露水，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他捡起那支发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