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硝烟，在基地废墟上投下破碎的光斑。陈风踩着发烫的碎石往前走，军靴底烙得生疼，裤脚还沾着昨晚战斗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深褐色。赵虎跟在他身后，胳膊上的绷带又渗出血迹，却梗着脖子不肯落后，帆布包里的文件袋硌得后背发疼 —— 那是从地下仓库抢出来的研究数据，纸页边缘被爆炸的气浪燎得焦黑。
“队长，从哪边上顶层？” 陈风回头问。队长的独臂用布条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里攥着半截地图，是从李明身上搜出来的基地结构图，用红笔圈着顶层的位置。
“走东侧的消防梯，” 队长指着浓烟未散的白色建筑，“电梯肯定被锁死了，楼梯间多半有埋伏，只有消防梯是备用通道，守卫相对少些。”
小敏突然拉住陈风的胳膊，指尖冰凉：“我跟你们一起去，那些实验设备的线路图我看得懂，说不定能帮上忙。”
陈风看着她腿上尚未痊愈的伤口，那道被变异藤蔓划伤的疤痕像条紫色的蛇，蜿蜒在苍白的皮肤上。他想说让她留在原地，却在接触到她坚定的眼神时把话咽了回去 —— 经历了这么多，小敏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姑娘了。
“跟紧点，别乱跑。” 陈风只说了这一句。
反抗军分了两队，一队由阿力带领，去清理基地外围的残余守卫，制造动静吸引注意力；陈风带着队长、赵虎、小敏和另外三个队员，贴着墙根往白色建筑潜行。建筑的玻璃幕墙大多被炸碎了，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凝视着他们的眼睛。
离消防梯还有二十米时，三楼窗口突然探出头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趴下！” 陈风一把将小敏按在地上，子弹擦着头顶飞过，打在碎石上迸出火星。
赵虎翻身滚到旁边的废弃汽车后，抄起步枪就往窗口还击，枪声在空旷的广场上格外刺耳。“有三个守卫！” 他喊道，“都在三楼！”
队长从背包里掏出个简易炸药包，拔掉引线朝建筑扔过去：“掩护我！”
陈风立刻开枪吸引守卫的注意力，炸药包在二楼窗口炸开，浓烟瞬间吞没了整层楼。趁着守卫慌乱的瞬间，众人连滚带爬地冲到消防梯下，赵虎第一个拽住铁梯往上爬，金属摩擦声在硝烟中格外清晰。
“快！” 队长催促道，自己垫后，独臂的袖子被风吹得鼓鼓囊囊。
消防梯的铁架烫得吓人，昨晚的大火把金属都烧得变了形。陈风爬到五楼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惨叫，抬头一看，赵虎正和一个守卫扭打在一起，两人从梯阶上滚下来，重重砸在陈风所在的平台上。
赵虎压在守卫身上，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脸憋得通红。陈风刚要上前帮忙，守卫突然从腰间掏出把匕首，朝着赵虎的肚子刺去。千钧一发之际，小敏从上面扔下块石头，正好砸在守卫的手腕上，匕首 “哐当” 掉在地上。
“谢了！” 赵虎一拳砸在守卫脸上，对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往上爬！” 队长在下面喊道，枪声已经越来越近。
众人不敢耽搁，继续往上爬。消防梯在十楼处断了一截，只剩下悬空的铁架，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海。陈风探头往下看，热浪扑面而来，差点把他掀下去。
“从这里进去！” 小敏指着旁边的窗口，玻璃已经碎了，里面是间实验室，“这是实验体观察室，有通道通到楼上。”
陈风率先跳了进去，落地时踩碎了满地的玻璃。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培养皿碎了一地，淡绿色的液体在地上蔓延，浸泡着散落的实验报告。墙角的铁笼空着，栏杆上还挂着带血的布条，不知道曾经关着什么。
“快走吧，这里的气味不对劲。” 小敏捂着鼻子，那些淡绿色的液体散发着甜腻的腥臭味，和变异藤蔓的汁液味道很像。
穿过实验室，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墙壁上贴着不少照片，都是些面目全非的实验体，有的长着动物的肢体，有的皮肤像鳞片一样坚硬，最里面一张照片上的人让陈风瞳孔骤缩 —— 那是赵峰，只是照片上的他还没有变成怪物，穿着军装，眼神里带着青涩，和赵国安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 赵峰？” 赵虎也看到了，声音发颤，“他们把他也当成了实验体？”
队长叹了口气：“九头蛇抓了不少退伍军人做实验，说军人的体质更能承受变异细胞。赵国安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被他们害死的。”
陈风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体内那股被血清压制的力量又开始躁动。他想起芦苇丛里失控的自己，想起那些被撕碎的守卫尸体，突然明白了李明说的 “完美宿主” 是什么意思 —— 不是控制变异，而是被变异吞噬。
“小心点，前面有动静。” 小敏突然停下，指着走廊尽头的拐角。
陈风示意大家停下，自己贴着墙根慢慢挪过去。拐角后是间控制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围着电脑屏幕忙碌，嘴里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詹姆斯博士，消防梯的守卫全被解决了，他们快到顶层了！”
“启动备用方案，” 电脑里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外国口音，“把七号实验体放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完美宿主能不能顶住。”
陈风心里一紧，刚要后退，控制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白大褂走了出来，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你是谁？” 白大褂的声音带着惊恐。
陈风没说话，一拳打在他脸上，顺势捂住他的嘴拖到拐角后。“有麻烦了，” 他对众人低声说，“他们要放实验体出来，而且詹姆斯就在顶层。”
“什么实验体？” 赵虎紧张地握紧步枪。
小敏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七号实验体…… 我在医院的资料里见过，是用多种变异生物的基因融合出来的，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而且…… 会吃活人。”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陈风示意大家躲进旁边的房间，透过门缝往外看 —— 一个高达三米的怪物正朝他们走来，身体像拼接起来的怪物，胳膊是鳄鱼的前爪，腿上覆盖着鳞片，脑袋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嘴，嘴里不断滴落着粘稠的唾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是它！” 小敏的声音带着恐惧，“七号实验体！”
怪物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息，突然停下脚步，脑袋转向他们藏身的房间，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快跑！” 陈风拽着小敏就往房间深处跑，其他人紧随其后。
怪物撞破房门，巨大的冲击力让墙壁都在摇晃。陈风回头开枪，子弹打在它身上却被鳞片弹开，根本造成不了伤害。“打它的嘴！” 小敏喊道，“那里没有鳞片！”
陈风立刻瞄准怪物的嘴开枪，子弹打在獠牙上迸出火花。怪物愤怒地嘶吼着，挥舞着鳄鱼爪朝他们拍来，旁边的队员躲闪不及，被拍中胸口，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没了动静。
“往通风管道跑！” 队长喊道，指着天花板上的栅栏。
赵虎立刻用撬棍撬开栅栏，陈风托着小敏先爬了进去，然后是队长，赵虎最后一个爬进去，怪物的爪子几乎擦着他的鞋底扫过。通风管道里狭窄黑暗，只能匍匐前进，外面传来怪物撞墙的巨响，整个管道都在震动。
“这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甩掉？” 赵虎喘着气问，帆布包里的文件袋硌得肋骨生疼。
“快到顶层了，” 小敏对照着记忆里的结构图，“前面左拐就是通风口，正对着顶层的走廊。”
爬了约莫五分钟，前方果然出现光亮。陈风撬开栅栏往下看，顶层走廊空无一人，铺着红色的地毯，与下面的混乱肮脏截然不同。他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悄无声息。
其他人也跟着跳了下来，刚想往前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突然开了，李明被两个守卫押着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淤青，显然挨了不少打。“博士，人带来了。” 其中一个守卫喊道。
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老头，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却精神矍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 正是詹姆斯。
“李明啊李明，” 詹姆斯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李明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博士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
“废物。” 詹姆斯挥了挥手，守卫立刻拖着李明往旁边的房间走，李明的惨叫声很快就被关门声淹没了。
陈风示意大家躲在立柱后面，心脏狂跳不止 —— 这就是九头蛇的创始人，那个一手策划了无数实验的元凶，看起来却像个普通的邻家老头，只有那双眼睛里的疯狂暴露了他的本性。
詹姆斯转身要回金属门，陈风突然冲了出去：“詹姆斯！”
詹姆斯愣了一下，回头看到陈风，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完美宿主，我们终于见面了。”
“那些实验体，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陈风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愧疚？” 詹姆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人类之所以能进步，就是因为有牺牲。为了伟大的进化，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你所谓的进化，就是把人变成怪物吗？” 队长也走了出来，独臂指着詹姆斯，“赵国安、李建军，还有那些被你当成实验体的军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詹姆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一群愚昧的凡人，根本不懂我的伟大。等我研究出稳定的变异基因，人类就能摆脱疾病和死亡，成为真正的高等生物，而我，将是新世界的神！”
“做梦！” 赵虎怒吼着开枪，子弹打在詹姆斯面前的金属门上，被弹了回来。
詹姆斯冷笑一声，按下了墙上的按钮，走廊两侧突然弹出栅栏，把他们困在了中间。“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詹姆斯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正好缺个活体样本，来测试我的最新成果。”
栅栏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个七号实验体竟然追上来了，正用巨大的爪子疯狂地抓挠着栅栏，金属栏杆被抓出深深的划痕。
“怎么办？” 小敏急得满头大汗，“栅栏快被它抓破了！”
陈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通风口上：“从那里走，应该能通到詹姆斯的实验室。”
赵虎立刻用撬棍撬开通风口，陈风先把小敏推了进去，然后是队长，自己最后一个爬进去时，栅栏正好被怪物抓破，巨大的爪子几乎擦着他的脚跟扫过。
通风管道比下面的更狭窄，只能匍匐前进。陈风能听到詹姆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他正在对着麦克风说话：“把备用电源打开，启动自毁程序，我要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我伟大实验的祭品！”
“他要炸了这里！” 小敏的声音带着恐惧。
“加快速度！” 陈风喊道，往前爬得更快了。
爬了没多久，前方突然出现光亮，通风口下面正是詹姆斯的实验室。巨大的玻璃培养皿里浸泡着各种器官，有的还在微微蠕动，墙上的屏幕显示着复杂的基因链图谱，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个人，盖着白布，轮廓像是个女人。
詹姆斯正站在手术台边，手里拿着手术刀，嘴里念念有词：“最后一步了，只要把完美宿主的基因注入进去，就能完成终极进化……”
陈风示意大家别动，自己悄悄撬开通风口，纵身跳了下去。詹姆斯听到动静回头，看到陈风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狂热的笑容：“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
“放开她！” 陈风指着手术台上的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詹姆斯笑着揭开白布，露出下面的人 ——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却有着和李建军一模一样的眉眼。“认识她吗？” 詹姆斯的笑容格外诡异，“她是李建军的妹妹，李娜，也是我最完美的实验体容器。”
陈风的瞳孔骤缩，体内的力量瞬间失控，视线边缘泛起血红。他想起李建军临死前的嘱托，想起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布娃娃，愤怒像火山一样在胸腔里爆发。
“你该死！” 陈风嘶吼着冲向詹姆斯，速度快得像道风。
詹姆斯却不慌不忙地按下手术台上的按钮，手术台突然升起，四周弹出金属栏杆，把李娜围在中间。“别急，” 詹姆斯笑着说，“你不想知道完美宿主的秘密吗？其实，你和她是一样的，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实验体，你们的基因里都有那种特殊的序列，能完每融合变异细胞……”
“闭嘴！” 陈风一拳打在玻璃培养皿上，淡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里面的器官掉在地上，还在蠕动。
詹姆斯灵活地躲开，按下墙上的另一个按钮，实验室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的深渊，火焰从里面喷涌而出，灼热的气浪几乎让人窒息。“尝尝这个，” 詹姆斯的声音带着疯狂，“这是地心的岩浆，足以融化一切，包括你的变异基因！”
陈风赶紧后退，差点掉进裂缝里。赵虎和队长也从通风口跳了下来，对着詹姆斯开枪，子弹打在他身上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 原来他穿着防弹衣。
“小敏，找电源！” 陈风喊道，“把这里的电源切断！”
小敏立刻冲向墙角的配电箱，手指在按钮上飞快地操作着。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屏幕上的基因链图谱开始紊乱。詹姆斯脸色一变，转身就想阻止她，却被赵虎用铁棍缠住。
“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赵虎怒吼着，尽管胳膊上的伤口裂开了，血流不止，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肯退让。
队长趁机绕到詹姆斯身后，用仅剩的手臂勒住他的脖子：“陈风！快！”
陈风冲到手术台边，用力掰金属栏杆，栏杆被他掰得变形，露出道缝隙。他伸手去拉李娜，却发现她的身体冰冷僵硬，早已没了呼吸，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像是被某种机器维持着生命。
“她还有救！” 陈风喊道，“小敏！还有多久自毁程序启动？”
“还有五分钟！” 小敏的声音带着哭腔，“电源切不断，有备用系统！”
詹姆斯突然狂笑起来：“没用的！自毁程序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这里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完美宿主！”
陈风眼神一狠，突然想起周医生给的血清。他掏出注射器，毫不犹豫地刺进詹姆斯的脖子，将剩下的血清全部推了进去。詹姆斯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血管暴起，像一条条绿色的蛇。
“你……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詹姆斯的声音带着惊恐。
“能让你变成怪物的东西，” 陈风冷冷地说，“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现在还给你。”
詹姆斯的身体开始扭曲，骨骼发出噼啪的响声，很快就变成了个丑陋的怪物，嘶吼着朝陈风扑来。陈风侧身躲开，怪物撞在玻璃培养皿上，碎片四溅。
“快走！” 陈风拽着李娜，“这里要炸了！”
众人跟着他往通风口跑，詹姆斯变成的怪物在后面疯狂追赶，嘶吼声震耳欲聋。陈风第一个钻进通风口，然后是李娜，赵虎和小敏紧随其后，队长最后一个钻进去，却被怪物抓住了脚。
“别管我！” 队长喊道，从腰间掏出最后一个炸药包，“告诉阿力，一定要把研究数据带出去，毁掉所有的实验体！”
“队长！” 陈风想回去救他，却被赵虎死死拉住。
队长笑着按下了炸药包的引线，将它扔向怪物，自己则纵身跳进了裂缝里，被喷涌的岩浆吞噬。爆炸的气浪将通风口的栅栏炸飞，陈风等人被气浪掀得往前滚了很远，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通风管道里充满了浓烟，陈风拽着李娜，跟着赵虎和小敏往前爬，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基地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他们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出口，外面是基地的外围，阿力带着反抗军队员正在等他们。
“快上车！” 阿力喊道，指着旁边的越野车。
陈风把李娜塞进车里，自己刚要上去，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嘶吼声。他回头一看，詹姆斯变成的怪物竟然追了出来，浑身着火，像个燃烧的恶魔。
“你们先走！” 陈风喊道，“我来拖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