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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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本来卧病在床的宋老爷子,突然现身了,在场的众人无不惊讶。
此时倒在地上的我,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了起来。
“舒绾,你没事吧?”
我看向来人,正是慕屿白。
“没事。”我摇摇头,好在我今天穿的礼服是长款,包住了我大部分身体,那些玻璃碎片并没有扎进去
可慕屿白还是小心翼翼得拨去我手掌的碎片,疼惜得用手语说道:
“这是我好不容易替你养好的手,又受伤了。”
“对不起,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看着他的模样,想起裴衍之三人临走时决然的目光,心中对慕屿白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思及此,我牵起他的手,走向祖父。
“大家不要想错了,我今天要宣布的未婚夫人选,从来都不是裴衍之,而是慕屿白!”
在场众人闻言瞬间沸腾起来:
“慕屿白?这不是宋老爷子的那个哑巴徒弟吗?”
“就是他!宋舒绾不会是疯了吧?为了和裴衍之赌气,就嫁给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这牺牲也太大了!”
我听到这句话,眼神冰冷得扫向说话的人,冷声反驳:
“我没有必要和一个无关人员赌气,我想嫁的人就是慕屿白,与裴衍之无关,他也不配我放下身份,做这种幼稚的事!”
祖父见我态度坚定,满意得点点头,看向下方的眼神变得更加威严:“慕屿白除了身体有部分缺陷外,他也是我最优秀的弟子,最主要的,医者要有一颗无私仁爱的心,他恰好就有这样的品质,把宋家的医术交到他的手上,我很放心。”
“至于裴衍之、沈书南、秦渡川三人,既然五年前已经死了,就不再是我宋振华的徒弟了,也与宋家再无关系,希望在场的诸位不要再把他们和宋家放到一起谈论!”
祖父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衍之的行为惹火了宋家大小姐,大小姐不愿意再保他们了,所有他们三人在宋家已经失势,再不复往日风光。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再提起他们时满是不屑。
特别是刚刚奉承裴衍之的人,此刻脸色很是难看,低垂着头开始回忆自己刚刚说话有没有很大声,有没有给宋家的人听见。
我看着地下人的模样,心中很是满意,我就是要这样一点点将裴衍之他们从宋家踢出去,夺走曾经给他们的一切。
见我双手有些发颤,慕屿白回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
裴衍之那边根本不知道大厅发生的事情,他们抱着王楚颜回到房间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得为她处理伤口。
沈书南一边递给裴衍之伤药,一边愤愤道:
“这个宋舒绾,真的太过分了,我们假死五年,居然也没能磨一磨她的性子,居然更变本加厉了。”
秦渡川也跟着附和:“早知道我们再多等个几年,等到她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再回来,肯定不会让楚颜再受委屈了!”
裴衍之闻言,眼中的厌恶更甚:“放心吧,我今天已经放下狠话,不会让她如愿嫁给我的,我准备再拖个两年,让师傅和她都着急了,到时候她肯定就会求着嫁给我,也不敢再耍手段欺负楚颜了。”
另外二人闻言,了然得点头,都在夸赞裴衍之的做法很对。
就在他们沾沾自喜时,门突然被下人匆忙推开:“裴少爷不好了,小姐在宴会上公布了结婚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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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之皱眉:“她怎么脸皮这么厚?我不是说了,不同意和她结婚吗?她这样先斩后奏又有什么意义?”
“你去帮我回她,我裴衍之不愿意娶她,让她先来楚颜房中给她跪地道歉,看她表现,我再考虑和她的婚事!”
下人见裴衍之自信的模样,脸色更是赧然了几分,结巴着开口:“您……还是自己先去宴会厅看看吧……”
“这么点小事,还配我亲自去?你帮我传话不行吗?”裴衍之的语气更是不耐。
下人抹掉额头的汗,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实情:“小姐……小姐宣布的结婚对象不是你,而是……慕屿白!”
话音刚落,整个室内顿时寂静无声。
裴衍之手中的镊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三人因震惊而停止跳动的心脏就像死水一般,而这清脆的响声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他们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慕屿白!他不是个哑巴吗?宋舒绾怎么可能会选他?你别和我开玩笑了。”良久,裴衍之才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得说道。
“我怎敢拿这种事来骗你?”下人无奈道。
裴衍之依旧不信,开口替自己找补:“那她就是故意用慕屿白来和我置气的,真是天真,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我吗?”
下人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少爷们,我劝你们还是去会场看一下吧,主仆多年,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忠告了。”
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
宋老爷子的话,他也听明白了,也许从今以后,裴衍之他们都要被赶出宋家了,也不再是曾经那风光的宋家徒弟。
可下人也算照顾他们多年,心中残存了些感情,才会来提醒他们的。
裴衍之他们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了。
见眼前的下人都一副同情和不舍的模样,裴衍之他们心中真的开始慌乱起来了。
他们也不敢再拖延,放下手中的事就往宴会厅跑,竟直接把受伤的王楚颜丢在了床上。
当他们赶到宴会厅门口时,就见我挽着慕屿白的手,端着酒杯与宾客相谈甚欢。
裴衍之的心在此刻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他快步冲上前,想要向我讨个说法,却反应过来的慕屿白拦下。
见我没有看他,反而笑意盈盈看着慕屿白的模样,裴衍之的心更痛了。
他看向我,声音颤抖带着不解:“舒绾?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因为我一句气话,你就要嫁给别人吗?”
闻言,我冷哼一声:“裴衍之,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没必要因为无关人员随意安排自己的婚事,嫁给屿白是我早就认定的事,和你无关!”
裴衍之闻言,脸色白了几本,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你也不能选慕屿白啊!他可是哑巴!你想嫁给这样的哑巴,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他的话让慕屿白的身形晃了晃,我立刻上前牵住他的手,把手中的酒狠狠泼到了裴衍之的脸上:
“屿白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他善良,温柔,从来不会欺负我,当我被你们伤害的时候,是他来关心我,给我治伤!”
“反观你们,假死五年,眼睁睁看着我活在痛苦之中,如今回来了,没有一点悔恨之意,还理直气壮得伤害我,裴衍之,我不傻,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现在看得很清楚,我要是嫁给了你,这辈子才是毁了!”
“假死的事,你都知道了?”裴衍之向后倒退几步,惊诧得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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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就知道了。”我淡声回道。
我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周围的宾客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纷纷围上来,替我打抱不平:“原来当年他们居然是假死!真的是畜生啊!”
“怪不得宋老爷子要和他们断绝师徒关系,这样又有心机有没有良心的徒弟,谁还敢留在身边?”
秦渡川听到此人的话,抬起羞赧的头,不可置信得抓住说话人的手问道:“你说什么?师傅要和我们断绝关系!这怎么可能!”
来人嫌弃般甩开他的手:“刚刚老爷子已经宣布了,你们三人和宋家再无瓜葛,这不就是要与你们断绝关系吗?”
秦渡川闻言,往后踉跄几步。
裴衍之也震惊得问我:“舒绾,师傅说的是真的吗?”
“不!我要见师傅,我要让他当面和我们说清楚!”
我冷笑一声:“祖父身体不好,早就回房歇息了,也不会再见你们,你们还是趁早收拾东西滚出宋家吧!”
裴衍之摇头:“不!不!舒绾,你听我们解释啊!”
“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被王楚颜引诱,才会这样对你的!现在我们知道错了!”
他把一切锅都甩到了王楚颜的头上,而那个被他们宠爱的王楚颜,此刻就拖着一身伤,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正好听清了裴衍之的话。
“衍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她泪光盈盈,满脸悲痛。
可裴衍之三人都当看不见,沈书南顺着裴衍之的话,指着王楚颜辩解道:
“她太会演戏了,总是摆出这副表情来冤枉你,男人总会有招架不住的时候,所有我们才犯浑了!”
“对对,就是这样,现在我们已经看清她了,绝不会再和她有私情。”秦渡川也点头,期待得看着我,等我再次为他们求情。
可我只是嘲讽一笑:“看来你们也算不得什么男人,自己犯了错还让女人背锅,真够恶心的。”
“不过你们放心吧,心术不正的人,我祖父不会留,你们要走,王楚颜自然也要走,正好成全了你们四个,可以安心过你们的日子了。”
王楚颜闻言,跪倒在地不住求情。
她其实心里清楚,她在宋家才能有好日子过,可好日子过久了,她竟也开始觊觎我的位置,妄想夺走我身边的一切。
如今算盘落空,她也彻底陷入了绝望。
看着他们四人的模样,我心生厌烦,不顾他们的求饶,直接命人将他们赶出了宴会厅。
“舒绾,不要生气,生气会导致肝气上逆,气血紊乱。”慕屿白看着我,担忧得比划着。
我笑着往他怀里靠了靠,娇声道:“放心吧,有你在,我不生气。”
慕屿白脸色一红,害羞得点点头。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阴云也彻底消散了。
宴会结束后,我本想带着慕屿白一起再去和祖父说会儿话,却没想到裴衍之他们三人都跪在了祖父的房门口。
我顿时心生晦气,拉着慕屿白就走了。
可我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来跪了足足一周。
天气转冷,山里的气温更是降得厉害,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可裴衍之他们冻得身体发僵,却还是笔直得跪着,只求祖父能见他们一面。
这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雪天,他们相携来向祖父拜师,也是这副场景。
倔强的,坚韧得渴求进门。
当初我被他们的样子打动。
如今,他们还是这副模样,祈求祖父不要赶他们走。
这让我觉得无比好笑,也无比讽刺。
当他们践踏了真心后,这世界上,真的再无一人能救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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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祖父突然把房门打开。
这段时间,祖父气色好了不少,也不用再拄着拐杖出门了。
他像曾经一样,站在上头,如巍峨的大山,居高临下得看着裴衍之三人。
随即抬手,将当初收徒时写下的木牌丢在他们身上,冷声道:
“裴衍之、沈书南、秦渡川,你们心中欲念、杂念太多,所求之物也太多,太过贪婪之人,我们宋家要不起,你们想要的,我们宋家也给不起,从今以后,我们师徒四人缘分已尽,你们也莫要再与我多说什么了!”
话音刚落,裴衍之三人的眼眶瞬间通红,他们颤抖着手捡起那三张木牌。
曾经信誓旦旦要成为中医圣手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可这些年,宋家对他们太好,好到他们失了分寸,忘了梦想,从想做医者,变成想掌控宋家,成为人上人。
错了,他们实在是错的太离谱了。
“师傅,对不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来过的!”
裴衍之不停得磕头祈求,他身后的两人也跟着他一起哭求道。
可祖父面上的表情却未松动半分,摇头道:“我心意已决,你们说再多也是无用。”
裴衍之闻言,颓然得瘫倒在地。
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我,他立刻爬过来,拽住我的裤脚哀求道:
“舒绾,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和祖父求求情好不好?让他不要赶我走,求你了,只要让我留下来,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做宋家的下人。”
我身旁的慕屿白踹开裴衍之的手,将我搂在怀中警惕得看着裴衍之。
而我低头睨着他,语气比冰雪还要冷上几分:“裴衍之,我和你没有情分,回想过去,你有对我好过几分?都是我在你身后付出,现在我醒悟了,你也没有留下的意义,趁早滚吧。”
裴衍之目露悲痛,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满心全是后悔。
他终于开始后悔,后悔没重视我的好,没有珍惜我对他的心意。
可如今,明白过来又如何呢,早就晚了。
我有爱人在侧,他们这样的人,也该为自己从错误付出代价。
秦渡川和沈书南却还不死心,他们也爬向我,哭着喊道:
“舒绾,是哥哥们不好,王楚颜现在已经被赶出去了,我们也不会再受她影响了,你给哥哥们一次赎罪的机会好吗?”
他的话音刚落,躲在暗处的人影突然暴起,拿着刀直直刺向我。
来人正是王楚颜!
她声音凄惨,带着无尽的怨愤:“宋舒绾,凭什么你就能含着金汤勺出身,做大小姐,让我还要接受你的施舍?”
“我哪里比你差了?明明再过不久,我就能得到衍之他们的心了,他们就能得到宋家,将你踢出去,扶我上位,为什么你这个蠢货就突然知道真相了呢?”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她声嘶力竭,狠狠将刀刺向我的胸口。
突然,我面前的裴衍之跳了起来,替我挡住了刀。
因为身高差距的缘故,刀只刺进了他的腹部。
但他还是喷出了一口血,噙着凄惨的笑对我问我:
“舒绾,这样,你能稍微为我心软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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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南和秦渡川也立刻擒拿住王楚颜,挣扎间,他们也都被刀划伤。
可我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松动,而是向不远处赶来的保镖吩咐道:
“把这个女疯子送进警局,再把裴衍之带去包扎了,给他们一点伤药再扔出宋家。”
“扔远点,别死在我们宋家门口了,不然实在是太晦气了!”
我的话彻底浇灭了他们的希望,裴衍之也因哀痛彻底晕了过去。
……
他们被赶出宋家后,我终于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我们二人一起学习医术,上山采药,扬长补短,两个人都技术都有了质的飞跃。
三个月后,我和慕屿白的婚礼很快就要来了。
我与他商定后,还是选在本家办婚礼。
宋家很大,人杰地灵,有还有先祖坐镇,他们也一定会在婚礼时保佑我和慕屿白幸福平安的。
可我没想到,在婚礼当天,我再醒来时,竟然是在海边的甲板上。
而裴衍之他们三人,正在准备船只。
见我醒来,裴衍之露出讨好的笑:“舒绾你醒了?别怕,我现在就带你离开,满足当初娶你的愿望好不好?”
我惊恐得瞪大眼,挣扎道:“裴衍之你疯了吗?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离开你的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只能用这种办法带你走了。”
秦渡川和沈书南也说道:“对,舒绾,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就跟我们走吧,我们重新培养感情好吗?”
我却冷笑:“培养感情,你们不过是想对我洗脑,好让我在带你们重回宋家吧,简直是做梦!”
我戳穿的话让秦渡川和沈书南神色一变,只有裴衍之面不改色,向我祈求道:
“舒绾,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没有别的心思!”
“可我不想!裴衍之,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如果你真的要带走我,我也会想办法和你同归于尽的!”
见我满眼的厌恶,裴衍之心痛不已,浑身也在颤抖。
突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我看见慕屿白正匆忙向我跑来。
他见我被绑住双手双脚的模样,心中顿时慌乱,张口向我喊道:“舒绾!!”
闻言,我心中一跳。
慕屿白他,能开口说话了。
一时间,我激动得流下眼泪,挣扎者冲慕屿白喊道:
“屿白!我在这里!”
裴衍之见状,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跳脚,抱起我就往轮船上走。
慕屿白见状,立刻向我打了宽慰的手势。
我心中一动,软下态度对裴衍之说:
“衍之,我知道我现在也走不了了,但你能不能让我向屿白交代几句话?我保证,说完话后,我就乖乖跟你走。”
见我态度软和,变成了曾经对他的模样,裴衍之也软下了心,将我放下,小声嘱咐:
“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我点点头,立刻大声对慕屿白说:“屿白!我走后,你要让祖父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动气,不要伤心,你也要替我好好照顾他,好不好?”
慕屿白点头,大声回道:“好!”
话落,他为不可察得做了个蹲下的手势。
我立刻照做,下一秒,我身后的三人都被麻醉枪射中,掉进了海中。
慕屿白立刻飞奔向我,替我松了绑。
双手自由的那一刻,我哭着搂住他的脖子:“屿白,你会说话了!”
慕屿白也激动得点头,将头埋进我的颈间:“嗯,我终于能再开口说话了。”
“再?”我有些疑惑。
“你知道,我父母双亡,他们是被绑匪杀死的,他们将我藏了起来,让我不要出声,而我就躲在暗处,亲眼看他们死去。”
“在那之后,我便因为心病不能说话了,可刚刚,你经历了和他们同样的事,我心中一慌,想着这一次我不能再沉默了,没想到一张口,就发出了声音。”
“舒绾,是你让我能有重新说话的机会,也让我明白,你将是我要用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闻言,我将他抱的更紧了:“嗯,从今往后,我们互相守护,好不好?”
“好。”
“走吧,我们回去结婚!”慕屿白轻吻我的唇,抱起我哑声说道。
我双脸通红,点头。
身后,警察和保镖都在忙碌着,想要捞出凶手回去交差。
而前方,一对新婚男女却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更美好的未来。